这次他找的是一个穿着银纹风衣的男人,开口问道:“你的老师如今不在,阿瑞斯士兵那种涂抹在刀剑上的巫术毒药,你们能解决嘛?”一直静静发呆的摩西朝这位军团长行了一礼,恭声且自信的说道:“军团长阁下,我们这批人的制药能力虽然比不上老师,但面对阿瑞斯巫师的毒药,我们已经有了破解思路,三天内必定可以做出解药,只是在原材料草药方面,需要大力支持。”
“我给你一张许可,后勤部只要有的东西,你们都可以去拿。没有的,也可以让他们派人去给你们找。我只有一个要求,五天后我希望特制解药能开始投入前线。”五天时间,从破解到量产,说实话非常紧。
但摩西想了想后,还是答应下来。罗伊近两年在药剂学上的研究有点突飞猛进的意思,老师也时常亲自指点他一些知识,想必可以做到这点。
而见摩西毫不含糊的接下命令,隆拉克眼中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对于施法者领域,他并不是很懂。
在其认知中,也就被称为王国第一施法者的勒斯可堪大用。但此时对方被基溥擅自派去营救自己的女儿,施法者的相关问题只能交给勒斯的这帮手下,没想到这些人倒也有能力解决问题。
几件主要的事情安排完后,隆拉克又和在场的军官和参谋们商议了其他的一些军务,便宣布暂时散会,返回到了家中。
此时已是夜晚,没有紧急军情的时候,他也会按正常作息睡觉。而夜影的人同样照例跟了过来,守在了他住所的周围,防止任何阿瑞斯的情报人员暗中联络他。
在仆人的服侍下换好睡衣,隆拉克进入了自己的卧房。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浑身充满知性气息的美妇,靠在床头翻阅着书籍。
“亲爱的,回来啦。”
“嗯。”隆拉克应了声,拖鞋上床,伸手将妻子搂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按下了床头柜上的消声术胸章,将一切声音封闭。
此时正在住所外监听的一名夜影六级骑士见此撇了撇嘴,心知这是军团长阁下想要做些羞羞的事情,所以才开启了配发给所有王国要员的消声术胸章。
“十月七日晚十点三十六分,因目标隐私原因,停止监听。”这名夜影成员在本子做好记录,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夜影虽然有监视的权利,但这种听人家房事的行为实在太过得罪人,对方身份又无比特殊,这点‘眼力见儿’还是要有的。
反正住所内的女仆中也有他们的人,早已确认过没有外人进入,不需要太过警惕。
“不过……这位将军还真是如传闻中那样冷血,女儿被抓了,此时说不定正在受到虐待,竟然还有心思干这事儿。”夜影监听者有些鄙夷的想道。
隆拉克当然不像夜影想的那么冷血,此时的卧室内,夫妇二人只是静静相拥着。
“今天有人来吗?”他默默问道。隆拉克的妻子点了下头。
“上午来了个送蔬菜水果的士兵,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说着,她将那张纸条从枕头下拿出来,递给了丈夫。
夜影的人终归棋差一招,或者说低估了‘帝国鬣狗’对诺亚的渗透程度,没想到一个担任隆拉克亲卫十几年的士兵竟然是个帝国间谍。
实际上隆拉克也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现在。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后,将其用血气撕成齑粉,隆拉克面无表情道:“睡觉吧。”而他的妻子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终归没有说出口。
隆拉克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咱们家不可能背叛王国,我不想,而老爷子也不会允许我做任何损害王国利益的事情。”
“我知道……但……那是我们的女儿……”他的妻子默默留着眼泪。
“放心吧,基溥那小子违背我的命令,偷偷让咱们王国最强的施法者潜入帝国边境,试图营救玛丽了,施法者手段多,成功率不小,而且我其它的几个老兄弟也悄悄派了一帮骑士过去,会没事的。”那张纸条上写着的内容并没出乎预料,大概意思就是想和隆拉克谈谈其女儿的事情。
隆拉克之所以将纸条烧掉而不是交给夜影并举报那名亲卫士兵,也是担心这种行为会引来阿瑞斯方面对其女儿的报复。
他不打算倒向帝国,可也不打算做出什么明确立场的事情,不过这种含糊的答复应该可以给阿瑞斯人一种错觉,让他们认为有戏策反自己,从而暂时不对玛格丽特下手。
但,他这个父亲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和那些正在准备营救的人能否平安过来。
……隆拉克的女儿被阿瑞斯掳走之事,其当事人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并准备接受现实。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件事可并不如他这个军人这么简单。诺亚首都——坎达拉。
位于城市中央决议大厅,议长办公室内。两位老人正相对而坐,品尝着来自西大陆独有风味的浓香咖啡。
“我还是建议换掉隆拉克。”资本派领袖、王国财政部长阿凯奇抿了口咖啡道。
“为什么?”
“人心难以衡量,据说他就这么一个法定继承人。”
“我相信隆拉克会知道该怎么做,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王国军人。”议长揉着胀痛的额头,他们刚开完一场有关要不要向阿瑞斯议和的会议。
本来这种议和投降的声音已经小很多了,但那些议员们一听开战后,前线局势略显吃力,又冒出了投降的声音。
虽然这样的人不多,但每次出现这种声音的时候,他就要赶紧将其压下去,否则很容易瞬间裹挟很大一部分人,声势扩大的速度往往很快。
“一个社会,建立制度和法律的目的,就是不想把某件事的走向完全寄托在单独个体的人性上,这玩意最难衡量。”阿凯奇淡淡道。
他还是不信任一个女儿被敌国抓走的将军,作为一名商人,他对人性的复杂有一定了解,或许保卫王国在隆拉克的内心中时刻占据上风,但只要在任何一个关键节点,他被自己对女儿的疼爱与愧疚冲昏了头脑,可能只需要一个错误命令,就能让北线完全崩溃。
这种风险,阿凯奇不想体验。然而议长坚定的看着他,沉声道:“你不了解咱们的军队,就不要妄下评论,我认为隆拉克是一个可以为了王国而撇下私人情感的军人,他值得信任和托付。之前你们逼着我签字,让夜影对其展开严密监视,我同意了。但这是我的底线,北线战场的指挥官不会更换。”
“只是换一个指挥官而已,又不是要对他个人怎么样,我坚持认为这样更保险。”
“都说了你不懂战事,隆拉克负责经营北部防线三年时间,如今你说换就换,新上来的人能知道隆拉克之前所有的战略意图吗?纵观古今战争,因为临阵更换指挥官所导致失败,难道还少吗?万一北线失守,王国就要毁于一旦!”阿凯奇听到这话,不屑的笑了。
“我早就想问了,你真是奔着守卫王国全境去的吗?南方第一军团是咱们王国最精锐的部队,此次北线保卫战,你和刚德列夫除了一些高级指挥官外,一兵一卒都没往北方调,凯隆的援军你也不去求,难道是光想凭着第二军团那种素质的孬兵来保家卫国?我已经猜到你的想法了。北线能守就守,守不住就放弃北方矿区,整体退守到南方,依靠第一军团的精锐战力抵御阿瑞斯的继续入侵。到时候拿下王国二分之一土地,吃了个半饱的阿瑞斯人也会降低继续攻击的欲望,你就能继续依靠着第一军团掌控王国了对吗?!”议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南方产粮区是王国最重要的领土,而洛兰要塞外的歌明兰军阀一直想要吃下这块肥肉,近些年来更是频频发起攻击。如果我将第一军团调走一部分,得到情报的歌明兰军阀很可能会全力发起进攻,万一他们攻破洛兰要塞,我们连最后的自留地都没有了。所以,第一军团才不能轻动。但我并没有放弃北方的意思,你也知道,帝国这次并不只是单单向诺亚发起进攻,大陆中部和西部地区,算上咱们有五个国家同时被入侵。这是阿瑞斯女皇登基并进行军权改革后的一次练兵,为的是彰显她所做改革的成功性。帝国内外,可是有很多人不想看到她真的成功……”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只要守好家门,尽量拖延时间就可以了。更换指挥官,很可能会缩减我们能坚守的时间。”听完这话,阿凯奇脑中的思绪飞快运转,猜测着议长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觉得话中有话。
“你又背着大家做了什么。”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的阿凯奇干脆身体前倾,锐利的双眼直视对面的老人。
议长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哼!希望你最后能给大家一个好的交代!”阿凯奇不满的站起来,拄着手杖转身走向门口。
不过在即将出门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道:“我提醒你一下,注意那帮贵族。这伙废物们虽然还是叫嚣着投降,但在背地里一直在搞小动作,说不准要干些什么。”要说在诺亚王国继续存在这件事上,阿凯奇所代表的资本派可以说是除了平民派以外最坚定的政治派系了。
这全因帝国方面对非贵族商业势力的压制还有奴隶制,对两派所代表的群体,伤害非常大。
这也是阿凯奇怀疑议长背地有什么谋划的同时,也对其作出善意提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