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含明越是往深的想,心中的郁郁堵塞感就越是强烈,眼眶打转的酸涩感就越是明显。
他的两个手肘支在后面,不知觉间酸麻感骤生。
于含明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把烟嘴往嘴里送。
可他一打开嘴巴,就是一阵黏腻感。
口腔的唾液软化,被吸过的烟嘴此时再含显得格外的软。
烟抽完了。
于含明终于反应过来,他叼着烟,低头上下摸自己的口袋,找到了一盒烟。
可当他一打开,里面只剩细细碎碎的黄色烟草。
一根烟都没剩。
于含明动作一顿,立刻握紧手机,下楼去了。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似乎这样他才能够扼制自己脑海里不断闪烁演绎的画面。
两个男人住在一间双人房,这本没什么,但他们是名义情侣,今天结束剧本杀时,他亲眼看见时怀一点都不避嫌地把吃过的小吃喂给了顾经闲。
时怀有洁癖的,于含明清楚的记得,就连之前时怀深深喜欢他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他主动喂时怀,时怀都拒绝了。
然而现在呢?
得益于于含明步伐迈得飞快,酒店旁边的便利店很快就到了。
于含明把空了的烟盒丢在收银台,急促地说:拿一盒。
收银员扫了眼他的盒子: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现在没有这个牌子。
什么?于含明的心情已经很难受了,结果现在连烟都没得抽,你这里不是便利店吗?怎么连这个牌子都没有?
收银员只客气道:抱歉先生,这种烟太贵了,我们一般都是每日限量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明天再来吧。
于含明抓过了烟盒,指下出力揉捏着,沉默。
正当收银员以为他会离开时,发现于含明的语气已经没有一进来时的怒气汹汹,而是平静地说:那随便来一盒吧。
收银员喜笑颜开,拿了一盒也相当贵的烟给于含明后,声音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于含明直接抓起了那盒烟,连同那个被揉皱了的空烟盒一起,离开了。
其实他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了便利店门旁简陋的凳子上。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马路上的人流量明显少了很多。
于含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点了一根烟,没抽。
两个烟盒被他放在了桌子上,于含明背对着店门,就这么逆着光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烟盒。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买不到这盒烟,这盒烟他吸了三年,从来没有换过牌子,平日里在商店也都有货,他不管什么时候去都能买得到。
可就在刚才,他发现,这盒烟在便利店竟然是限量的存在,他买不到了,因为他错过了售卖时间。
于含明垂下眼,缓缓吸了一口新烟,却猛然呛到,咳了好几声。
他没再抽这根烟,任由它自行燃着,直到燃尽。
他发现他吸不惯这烟,他要的也不是这个烟。
可是他要的烟买不到了。
周围很安静,只剩下风过树梢的簌簌声和车辆一呼而过的风声。
紧接着,是两滴液体滴落的声音。
于含明的手捂住了双眼,湿润感流淌在他的掌心。
吻毕。
时怀整个人软在了顾经闲的身下,那张灵动秀气的脸上尽是桃色。
两人分开,时怀才发现他们竟从休闲椅上转到了床上。
要不是时怀被顶得难受,抓着顾经闲不安分的手,也许现在他们就擦.枪.走.火。
伏在时怀身上的人对着他额头贴额头,很快又埋在了时怀脖颈处,灼烫的呼吸喷洒在那片细腻敏.感的肌理上,高挺的鼻翼轻轻戳着时怀的肩颈。
靠的他很近的时怀明显听见了对方的吞咽声,吓得瞬间从顾经闲身下爬出来。
我、我先去洗个澡。
时怀头也没回的扎进了浴室。
顾经闲那个吞咽的动作,在他们接吻时也出现了,这个动作之后紧接的就是汹涌而至的深入舌吻。
时怀实在是怕了顾经闲的吻技。
虽然烂,但胜在猛啊,他真的有些顶不住了,接个吻都能接这么久。
明明只是接吻,可时怀却觉得他们什么都做了一样,口腔上颚和舌根处被顾经闲剐蹭得全是他的清新薄荷味。
少年沉默地站在花洒下,静静思考这到底是吻技好还是吻技差?
顾经闲的脸没在床单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上面满是时怀的香气。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毕,时怀警惕地看着顾经闲,在床单上画下一道界限分明的线:我睡左边,你睡右边。
顾经闲点头。
时怀抓着被子盖上,合上眼。
一整天的疲倦感终于在这个时候毫无顾忌地全部涌来。
时怀很快就有了睡意。
怀怀。
时怀哼了声作为回应。
顾经闲:你怎么还叫我顾经闲啊?
时怀的眼睛本是松弛状态,闻言紧了紧:那我叫你小灰灰?
顾经闲对这个名字相当抗拒:不要。
在微信聊天时,时怀叫他这个名字登时就不乐意了,更别提现实中。
时怀没回他,他确实累了。
顾经闲的手伸到了时怀柔软的肚皮上,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叫我顾哥哥好不好?
时怀猛地睁开眼:顾哥哥?
顾经闲笑咧了嘴,高兴道:我在!
不过是一个称谓,时怀并没有太纠结,随顾经闲去了。
顾经闲满足得又往人那里蹭了蹭,喟叹一声。
在梦中,时怀最惦念的两个人,一个是于含明,一个是时谦。
直到现在,顾经闲的记忆依旧清晰时怀心心念念着于含明,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怀生生脆脆叫时谦哥哥,黯然失色的样子。
而今天。
他终于成功成为了让时怀心心念念的人,也成为了被时怀脆生生叫哥哥的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你其实,也有梦到过梦中的事吧,或者说,你甚至不是时间的时怀,对吗?顾经闲轻飘飘的一番话,如雷般惊醒了时怀。
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失措,顾经闲用手拍着他的背,安抚着:没事的,我早就猜到了。
在何康阳跟他描述时怀找他看病症状时,顾经闲就已经心中有数了。
其实我应该更早发现才对,在我做那个梦之后就该发现了。顾经闲缓慢地说,语调轻柔,你明明不是擅长交际的人,却在休息场地主动过来找我,这本来就很奇怪对吧。
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回来了,所以你来找我了,对吗?
时怀听着顾经闲给他梳理时间线,沉默了几个呼吸,才转过身,往顾经闲的胸膛处钻,闷闷道:嗯,可你那时候都不认识我,我当时想,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顾经闲无奈地笑,在时怀蓬松芳香的头顶上落下一吻:对不起。
他直接承认了这个错误下来,哪怕时怀明知道那时候他还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