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应下,一面又是微微扬了下颌:“皇妃放心,我现在一个人也能护着您。谁敢欺负您,我一脚就将她踹飞。”
“知道啦!”安若忍不住笑道,纵是她原本就没什么担忧。安宁大婚将至,这是那一家子筹谋许久所盼之事,他们不会愚蠢到赶在这个档口找事。因为这一趟,不过循着礼数走一个过场。
然抵达定国公府,她于正厅拜见安向渊与张氏,足尖刚刚踏过门槛,忽然便是呆住。
太子殿下竟在?
太子殿下将与安宁成婚,原说两人在成婚前不该见面。
安若迅速反应过来,入内恭敬行礼,拜见几人又与妹妹问好。安向渊与张氏自是拎着笑脸,一阵寒喧。
她将礼品清单奉上,便道:“女儿久未归宁,想回碧江院坐坐。”
张氏赶忙道:“好好。”说过又是嘱咐石竹,“好生照顾小姐。”
出了门,安若方松下一口气,屋子里安宁与太子殿下虽是一语未发,心下所言却是尽数写在脸上。太子殿下的目光死死落在在她身上,全无避讳。安宁那端,自是恨不得将她撕碎。
然还未行至碧江院梨林内,她便生生被人截住去路。
安若凝着那人一袭华服,当即后撤步,又是福身施礼:“太子殿下。”
音未落,便见那人疾步走来:“若儿!”他急切出声。
安若忍着干呕的冲动,又是错开身子又是后撤。末了,终是以石竹挡在她身前方才暂时拦住楚元启。
楚元启见心心念念的女子眉眼低垂,眸间尽是小心翼翼,自个愈是情意深深。“若儿,你近来可好?”他噪音发哑,仿佛真是心念一人痛到难以自抑。
“老三可有为难你?”
“这些日子,我一直恨自己,是我错过你。不过若儿你放心,终有一日我带你回到我身边,对!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介意你曾嫁过人,这不是你的错。”
安若静静听他说着,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他不介意她非完璧,她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然当日被掠为了求生说过的话,却也不必全然推翻,免得将来再生意外,她还要为自己留有生机。遂照旧做得温婉模样,低低道:“太子殿下,既已错了,还请殿下好生对待安宁。”
“不!”楚元启激动吼道,“绝不。”他一把将石竹推开,下一瞬,整个人便要侵袭到眼前。
幸得石竹现下确实比从前精进些,她只错开了一下便又挡在安若面前。
楚元启彻底被激怒,正要说什么,忽然因方才大吼呛到喉间,猛地咳了几声。索性挥手甩袖,当即便有几名护卫上前将几人围住。
安若凝着四周忽然围过来的护卫,心下忽然觉得可笑。这些护卫出自定国公府,眼下却是要困住她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女。她抬手轻轻拉了拉石竹的手腕,石竹凝见她眸中神色方撤到一旁。
两人间忽然没了阻隔,安若终是抬起眼,面对这个平平无奇却又高傲自大的男子。
然她乍一开口,却道:“妹妹,你来了。”
目光错过楚元启,正是望向包围圈外的梨林。梨花掩映下,果真走出一个袭粉色衣裙的女子。
楚元启的神色,到底有一瞬的窘迫。安若随即又道:“妹妹来了,臣女便不打扰妹妹与太子殿下。”随即带着石竹向碧江院行去。
楚元启紧拧着眉,心下虽是万般不愿,到底示意护卫将路让开。而那抹清新宜人的碧色走出梨林走向拱桥,而后在眼前终于只剩一团缩影。
“殿下?”
一声轻柔地唤自身前响起,楚元启收回视线,面上不悦与懊恼却是半点未曾收敛。哪怕,眼前女子泫然欲泣,一双眸子似浸在清润的水珠里。
“殿下当真喜欢姐姐?”安宁哑声道。她竭力压制着咆哮怒吼的冲动,母亲反复与她说过,到了这个时候太子的心思已经没那么重要,并且安若早已嫁做人妇。她只要做得温婉模样,自然能顺顺利利成为太子妃。
可她压下千万句委屈,还是没忍住悄悄跟来。
哪料,楚元启毫不犹豫,甚至毫不避讳,直接道:“是,我喜欢她。”
安宁眼中泪水顷刻滑落,犹如大雨倾盆。她几度张嘴,好一会儿才勉强发出声音来:“可是殿下,我才是爹爹的女儿,是定国公嫡女。”
太子殿下要这份助力,只有娶了她才算。说罢,她自个亦是撑起些气势来,安若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拿什么和她比。
然这份气势撑起,只撑了不过一个微风拂过面颊的时间。
楚元启捏住她的下颌,从前觉得这张脸虽是欠缺些,但性子明媚,笑起来也算一个美人。可眼前晃过另一张脸,那女子不笑,已是惊人。
他冷哼一声,鼻音里尽是不屑。“定国公?你父亲这定国公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
“没有安若,哪有什么定国公?!”
安宁紧咬着唇,似是一下子泄了气。多年娇宠,她真的忘了,到底谁才是鸠占鹊巢。
第49章 杀心
“殿下, 殿下……”安宁哭着去拉楚元启的袖边。
可楚元启毫不犹豫离去,她的手指僵在半空。冷风骤起,花瓣被风携裹着打在她侧脸, 微弱的痒意激得她整个人开始发颤。不知是冷,还是觉得疼。
漫天的不甘将她淹没,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是她与太子哥哥两情相悦, 是她历经艰难终于能和心悦之人成婚。可是为什么, 这一切忽然就变了,只是因为安若主动退婚, 太子哥哥便要平白高看她一眼吗?亦或, 只是因为那张脸。
她不甘心, 绝不甘心!
许久,她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挂在脸颊的泪水也被风干。她的眼底彻底变了颜色,既是有人挡路,那就除去障碍。
……
碧江院。
安若将一迈过门槛便觉得不对。这确是她住了许多年的院子,却已不再是从前的样子。最明显, 便是整个院子变得空旷。长了十余年的石榴树, 不见踪影。安若朝着石榴树从前所在的位置行去, 石砖铺在地面, 平整的像这处从未栽种过树木。
安若漠然看着, 心下竟已不觉得冷。当年取她性命之事都能做, 如今砍一棵树倒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