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重重点头。
“可我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安若道,“听这位孟小姐的意思,林哥哥从前还与林伯伯林伯母争取过,我竟是半点不知。”
“您一心要嫁三殿下,自然不知旁人的心思。”
倒也是。安若默了默,如今看来孟小姐这条路是行不通,下一步,唯有直奔其父孟纪而去。然孟纪非寻常人,他如今贵为将军,手上握有兵马。若要针对他做一些事,须得事先与楚元逸商议。
她要探查的真相,不能乱了他的谋划。
“皇妃?皇妃!”石竹挥手在她眼前晃晃,“林公子和孟小姐已经走远了。”
安若敛回神:“进去吧!”
石竹以为她还陷在方才的事里,不由道:“其实皇妃您也不必觉得内疚,这事说到底跟您没什么关系。您并不喜欢林公子,话也没说过几句。如今孟小姐看着仿佛是吃了些苦,可她自己未必不是甘之如饴。”
说着,石竹忽的喟然一叹:“皇妃,您还是多操心操心您与殿下。”
安若这些微的内疚刚刚翻上来,顿时一口气卡住。她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石竹的肩:“这皇妃的位子我迟早是要让出去,你收了这颗心。”
石竹又是重重一叹,末了,终是不再多说。
午后,安若与章侧妃各自在禅房歇了片刻,刚要动身下山,忽见一直跟随楚元逸的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冲到暮霄跟前。
“不好了,殿下被困在宫里了。”
第42章 土匪
安若与章侧妃俱是一惊, 忙上前一步:“怎么回事?”
小厮道:“今日殿下同往常一样上朝,可奴才在宫门口等着,眼见得所有大臣都出来了, 就是一直不见殿下,奴才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赶来天泉寺求皇妃想想法子。”
安若慌了一刹,这事来得突然, 全然不知楚元逸是以怎样的由头被困在宫中。
她定住神, 迅速与章侧妃道:“姐姐先行回府,暮霄, 我们进宫。”
三皇子府立于城西, 她们前往天泉寺便是自西城门而出, 然若是直奔皇宫而去,却是自南城门而入更为便宜。自此, 两辆马车分道而行。
安若与石竹坐在颠簸的马车内,外头灰尘滚滚。她一手抓着一侧的木檐,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君威不可测,她实在不知今日到底生了何事, 或是太子刻意刁难, 或是行差踏错, 亦或只是赶着陛下今日不喜。眼下, 唯有尽快弄清缘由方是紧要。
“停车!”她拨开车帘, 忽的冲暮霄喊道。
暮霄在一旁驾马而行, 当即勒了缰绳, 赶马的车夫亦是令马车停下。
剧烈的嘈杂停下,她赶紧道:“暮霄,马车太慢, 你驾马先行,务必探查清楚是何缘由,我随后就到。”
“可这偏僻之地,您的安全……”
“殿下要紧。”安若道,“放心,眼看着就要进城,你速速前去。”
暮霄迟疑片刻,终是疾速离去。安若坐回车内,这颠簸几乎要将她撞碎,石竹稳重些,同她说话时亦是抑制不住地磕绊。
“皇妃,咱们要不要先去一趟公主府?”公主府亦在城南,且四公主毕竟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安若紧拧着眉:“我再想想。”今日之事她尚且不知情形如何,不好轻易落下决断。
一刻后,马车经过一条林间小道,比着方才的颠簸平稳许多。然这平稳不过一会儿,忽的听见车夫长长地一声“吁”,马蹄高扬,马车急迫停下。安若与石竹在车内,险些被甩出去。
石竹先安若一步稳住身子,掀了车帘就要问那车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一只短刃凭空飞来,她只觉得光影闪过双目,下一瞬,车夫被划破喉咙当即跌在地上。
石竹身子一僵,听着身后传来安若低低地“怎么了”方才骤然回过神,压低了嗓音与安若道:“皇妃别动。”
说罢,便是望着马车前头忽然冲出的一队人马扬声道:“光天化日,你们要干什么?”
石竹紧紧地握着拳,压制住身体本能的恐慌。这一队人马似乎是土匪,各个手上拿着大刀长剑。一眼瞧去,十人不止,以她的身手不说仍有皇妃在身后手无缚鸡之力,便是只有她一人身无挂牵,也顶多能敌过四五人。且还是在这些人并非个中高手的前提。
排首那人握着手中大刀猛地插在地上,下颌高扬,与身侧之人道:“去,把车上的小美人给我请下来。”
石竹忙从身后拿过一个包袱:“我的钱财都在这儿了,还求壮士放我一条生路。”
她将包袱丢出去,包袱散开,当下便露出裹在里面的银钱。然那些土匪仿佛不曾瞧见一般,无一人前去拾捡。
安若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将外头的情形看得真切,抬手扯了扯石竹的衣袖,低声道:“告诉他我们的身份。”
“站住!”
石竹猛地开口喝住就要走到车前的一名土匪,而后又是扬声道:“你们可知,这是三皇子府的马车,你们不要命了!”
被喝住的小喽啰僵了一会儿,迟疑着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匪首,那匪首却似听了笑话一般,冷冷地哼出一口气。
小喽啰见此情形,又是迈步上前。
石竹再是顾不得,足尖暗暗用力,小喽啰以为她只是个寻常的丫头,不妨一脚就被人踹倒。下一瞬,石竹勒紧缰绳,猛地驾起马车,意欲快速离去。
不妨那些人却是不慌不忙地撤到两旁,石竹暗道不妙,果然,极粗的绳索从地下猛地被抽起,马匹被硬生生拦住。马儿受惊,将她与安若一道甩下马车。
石竹有些身手,纵是不及,这会儿落在地上也只是打了几个滚,沾了满身灰尘。安若不妨马匹剧烈抖动,整个人被甩出,腰腹最后直直地撞向一棵大树。
剧烈的疼痛令她一时难以动弹,直至石竹向她奔来她仍是一动不动。她不知身上是否流血,只是痛得厉害。
安若紧锁着眉,好一会儿才改变蜷缩的姿势在石竹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亦是在这短暂的片刻里,那些土匪不曾近前。她压抑着因为疼痛险些要落泪的本能,几乎咬碎牙齿,与石竹低低道:“这些人不是寻常的土匪,快些走。”
“皇妃?!”石竹自然不肯,她决不能将皇妃一人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