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子旨意,我们飞虎军的爷们,从今日起便彻底接管奉京城防了!卫安恒以前是怎么管的我不问,也跟爷们没多大关系!你们这些刁民都给我听清楚啊,我们这些军汉,可全都是粗人底子,不会那么多好言相慰的柔和手段,也没打算学!从今往后谁要是敢在城里闹事、落在了爷爷我的手里,统统都是这个下场!你们谁要是不信的话,也尽可以靠过来试试!用你们那脖子来试试爷手里的这柄钢刀,到底是软还是硬!”
说完之后,这位校尉挥舞着正在不住滴血的钢刀,指向了一个又一个刚才闹得最欢、吵得最凶的奉京百姓;刀锋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错开了眼神,谁也不敢与这个动手就要人命的厮杀汉对视。
“哼!没事干就赶紧给爷滚回家去!从今往后,谁要是还敢在这皇宫之外围着,老子当场就摘了他的脑袋!哦对了,由打下个月开始,正式实行新税法。到时候各家各户都把银子给爷备齐了,可别让爷我费劲!慢上一步、或者少一个铜子的话,爷手里的钢刀可不长眼!”
众人心中的幽北儒道圣人——倪醒倪老夫子,却并没有被他手中的钢刀吓破胆子;反而这位老学究还在身后两个学子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向前慢慢地走了两步,轻轻地伸出右手、仿佛正在抚摸一朵刚刚开放的花苞那般、面不改色地挪开了距离自己面门已经不足半寸的滴血刀尖:
“你不过是飞虎军中区区一校尉而已、又怎敢在城中手执利刃、当街肆意杀人?即便这个汉子他真的触犯了朝廷哪条律法、也自有奉京府尹卫大人管着,与你这飞虎军汉何干?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要砍他的脑袋、也轮不到你来出手!幽北立国近百年,城中不见铁器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你没见连那些衙役差官们,平日里拿的也都是哨棒吗!说!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在皇宫以外持刀行凶的?”
这位校尉一斜自己那三角眼、右臂一挥、轻轻甩下了刀尖上滚落的一粒血珠,而后又把那柄看起来血腥无比的钢刀、重新架在了倪醒的肩膀之上:
“老梆子,要不是太子爷提前有过吩咐,赏给你了三天时间,你以为你们这些人还能站着跟爷说话吗?今日爷有皇命在身,没法杀你;可若是三日期限一到、而你这老梆子还给脸不要脸的话,老子立刻一刀一个,把你们全给剁成肉馅、包饺子吃!到时候啊,最好把你们那文人的腰杆子给爷都挺直了,真跑了一个半个的、爷杀起来都不过瘾!”
放完狠话之后,这校尉轻轻抖动手中钢刀、用那冰凉带血的刀身拍了倪老夫子的脸颊两下,发出了‘啪、啪’的声响:“听明白了吗?”
倪老夫子的脸上,此时沾满了林阎王的血液、可他非但没有胆怯或者愤怒、反而微微笑了起来:
“老夫与座下弟子哪里也不去,三日五日也好、百年千年也罢,我等就在这里恭候诸位、等着军爷们的刀斧加身。”
这位校尉看着倪醒那慈祥淡然的微笑,又看了看他脸上那被自己手中钢刀、拍出来的血痕、也不免心生敬佩之意。像他这种老兵油子,怎么个‘横’法的混人,他都见过了不只前次百次,再硬骨头的汉子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唯独倪老夫子如今这份柔和中带着坚硬的态度,却让他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还真没想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竟然还能长出一身这么硬的骨头来!好好好,咱爷俩也定下个三日之约、若是到时你还在这里坐着没跑,老子我就佩服你是个人物!砍了你的脑袋之后、爷我亲自给你收尸!”
“那就多谢军爷了……”
“咱走!”
来去好似一阵风,在那飞虎军的校尉率众离开之后、原本还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也都自顾自的撤了一个干干净净。任他们谁都看得出来,这些身穿铠甲的飞虎军、可与平日里那些维持城中秩序的衙门小吏不同,都是出手就要人命的狠角色啊!就连那个平日里欺行霸市、横行乡里的林阎王都命丧当场,自己这个小老百姓,还凑什么热闹啊!
于是,午后的南门大街上,除了赶来了几位仵作、地保善后、替林阎王收敛了尸骨以外,竟然是前所未见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