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知道,他这是回清泉茶社,收拾衣物行李去了。
“沈少爷既然造访府上,怎么也不想着探望相爷一番呢?”
隐在门房之中的老管家李福,见沈归调走了单清泉之后转身便走,立刻出言阻止。
“……莫非您不知道我要去大荒城干嘛?这哪好意思见李相啊?还是等着事情办完之后,我再亲自登门谢罪吧……”
沈归说完就想离开,没想到李登的声音,也从门房之中传了出来:
“敢杀我李家之人,却不敢面对老朽这位李家之主吗?沈归啊沈归,你的胆子倒是比老夫想的还要更小一些啊……”
没法子,沈归只能硬着头皮,被这个未来丈人唤入了门房之中。
“总而言之,情况就是这样!我打算带着刘半仙和老单,去把那个谛听的刀疤男生擒活拿了;如果可能的话,顺便再把你李家的内奸找出来,押回奉京城;若是遇到什么阻拦之人,自然就免不得要妄动刀兵之事……这也是我要带着老单一起去大荒城的主要原因。”
李登听完之后,仍然带着玩味的神态看着沈归:
“老单一走,你府上还有谁能挡住无孔不入的御马监呢?另外,青鸿的安全虽然已经有了保证,但乐安她怎么办?你不带她一起去吗?”
“此去山高路远,又凶险万分,带着她容易出问题……”
李登看着沈归言不由衷的神情,罕见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沈归啊沈归,你以为老夫当年把乐安交给林思忧,是为了什么?依老夫之见,这一趟嘛,也就不用麻烦老单了,你还是带着你那‘小师妹’一道同去吧…另外还有些事得提前告诉你……整个幽北三路的人,都认为老夫入京为官之后,对东幽一路便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掌控能力;不过若是老夫告诉你,如今这一切,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呢?”
沈归听到这位未来岳丈亲口说出的话,立刻大惊失色!脑中飞速旋转了几圈,用自己思索出的结果、开口向他询问道:
“莫非……您早就存着赶太子下台的心思了?”
面对沈归‘天马行空’一般的想象力,李登也觉得有些无语。因为这小子对于自己的‘信心’,也着实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
“……老夫进京为官之际,他们兄弟二人才刚学会走路。你还真相信‘三岁看到老’这个说法吗?”
“相信啊……”
“那你三岁的时候,也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吗?”
这个问题对于如今的沈归来说,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绝对没有!”
“所以啊,他们如今的行为,早在老夫意料之中;说是老夫故意放纵的结果,其实也并不为过。别看我们李家在东幽路根深蒂固,但老夫这个一家之主,说白了也只是一尊受人香火的佛像而已。平日里除了能收银子之外,实际上根本什么都决定不了。当年老夫也正是觉得这个家主之位,正在被那些联合起来的外戚逐渐架空,这才会远赴奉京城,出任这个吃不讨好的幽北丞相呀!”
李登的这一手以退为进、沈归其实能够理解,这就好像是不在大人看管之下的孩童,才会露出自己的本性一样;而他们在东幽路的小动作越多、捅出来的篓子越大,日后李登收拾起这些沾亲带故的‘家人’,也就越能理直气壮。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大道至简的手法,李登竟然能够等上二十载光阴;而那些李家的外戚们、还真沉得住气,竟然时至今日,才打算跟家主彻底摊牌。
“那您的意思是……?”
“李皋和李三林肯定是不能留的。活要活的痛苦,死要死的惨烈,至于究竟该怎么做嘛,你肯定比老夫的主意多……至于其他人呢……”
“您的意思是,只诛首恶?”
“不,老夫的意思是,你若是有能力,最好能把旁系四大长老、包括他们整条枝蔓、一次连根拔起!要么就不要妄动,要么就施展雷霆手段,铲除一切后患。沈归,今日老夫要嘱咐你一句话:无论是经商还是为官、无论是战争还是私斗,只有赢家通吃这一个结果。至于打虎不死、会招致怎样的后果,想必你是十分清楚的……”
沈归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有着‘当世大儒’之名的未来岳丈,竟然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他这几句话,就如同自灭满门一般残忍无情!
当然,也正凭着李登的这份无情,才让沈归彻底能够放开手脚、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