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颜青鸿被火烧伤之后,日夜都在思索这件事的始末。尽管没有沈归那么灵通的消息,但与此事有关的人本就不多,就算是用排除法,也不会漏下颜昼这个‘头号嫌疑人’来。
更何况颜青鸿本就不是一个蠢人,他为求自保,用了二十年时间把自己搞的声名狼藉,所求者不过就是示弱自保而已;如此自污身份除了能够说明他是一个聪明人之外,更显示出他根本无意想要坐上那把龙椅。
可真当事实摆在了自己面前之后,他反而陷入了两难之地。当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没什么可说的,尽管杀人凶手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哎……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与他同样身为皇子,又怎会不明白他心中的惊惧之情呢?毕竟自古以来,争储失败的太子可从未有过善终的结局啊。而且他也不仅仅代表自己,在他的背后更有着东幽李家,还有他的母妃……”
沈归听到这里一个头都涨成了两个大。之所以自己会跟御马监、还有颜昼闹成今天这个地步,八成以上的原因都是被颜青鸿顺带着拖下水来的;若是没有他这个朋友,以自己这种身份根本不会被那两个人放在眼中。
可方才听颜青鸿所说,眼下之意满是对他那个皇兄的理解与怜悯之情。别是要来一出‘相逢一笑泯恩仇’吧?若颜青鸿真是如此‘大度’,自己可就算是被这兄弟俩装进去了!
“……我说颜老二你还是人吗?按照道理来说,你被烧成这个德行还能放下仇恨,这我该替你高兴才是;不过你也想想了,这其中还有兰贵妃的一条命呢!当然了,这说到底也是你颜家私人,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挑拨你们兄弟……”
颜青鸿听到这里苦笑了几声,挥手打断了沈归的话:
“你误会了,颜昼做出这种事在先,我又身负慈母血仇,如何反击都不为过。我只是在感慨,生在这天家之中,什么父慈子孝兄弟齐心,真的只是一种奢望啊……”
沈归一摸脑门的汗对颜青鸿说道:
“以后再有这种感慨你自己放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吓唬人。你就直接说想要个什么结果吧?”
颜青鸿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苦笑地说:
“我已经退了二十余年,其实早已是退无可退了;而且眼下又添上了母亲的血海深仇,除了那一条路之外,我还有什么选择吗?”
沈归啐了一句:
“颜青鸿你还是人吗?你别搞得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要是不乐意敢你就早说啊,反正我底子已经铺的差不多了,换颜重武来也不是不行。”
颜青鸿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停下来仔细想了想,而后才说道:
“颜重武不行,他和颜久宁的关系太近,容易横生枝节。算了,还是我来吧。”
原来沈归进入奉京之后的一切的行为,都是在为一个目标所服务:
他,想帮幽北三路换个皇帝。
倒不是说沈归有多么厌烦颜狩颜昼两父子的性格,而若是任由这等君主把持幽北三路的话,那么身怀郭家血脉的自己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沈归不想变成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所以他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把这颜家父子那双遮天蔽日的手掌捅破。
而这场两北战事,也正好恰逢其会。
尽管战争会给幽北三路带来经济、人口、朝堂结构等等巨大变化,而这种变化之下,也给沈归与颜青鸿二人,带来了打破幽北僵局的绝佳机会。
当然,之后颜青鸿可以走到哪一步,暂时还无法定论;最终结果很大一部分都取决于风口浪尖之上的两北战事。也就是说,那张椅子的归属权,很大程度要看郭兴与颜重武这两位青年俊杰,谁才会笑到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