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羚被李福甩出来的这句闲话,骂的心中无名火起:今时今日的自己,好歹也是飞虎军主帅的身份,如今却被丞相府一个管家下人,点着鼻子尖的骂,简直就是把自己这个二品武将视如猪狗一般!
更何况自己身后还跟着一百太白卫:虽然这些太白卫早已是日薄西山,但别瞧他们行军打仗的本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可这嘴倒是越来越碎了。皇宫之内的八成闲话,都是靠这些白盔白甲的老爷兵传出去的,就连那些宫女与嫔妃,都得跟他们打听新鲜事,以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他们才是唯一能够自由进出宫门大门之人。
至于说跟来的齐王颜复九也看在眼里,倒是无大所谓:毕竟他如今还满身酒气,眼神都没聚拢,想必也没心思分辨李福口中所言。
“李总管,烦请通传家主一声,齐王殿下与张黄羚,奉监国太子之命,前来护卫相府安全,捉拿在逃钦犯沈归。”
张黄羚不敢硬闯丞相府,只能走上前去硬着头皮对李福说道。没想到他这公事公办的话才刚一出口,门房之中便又窜出了一个瘦高的男子。这男子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尖锐,听得在场众人好不难受:
“我看看这是谁啊,大言不惭地来我相府门前撒野……哦,张黄羚张大人啊,我说您在城外遇见贼子郭兴,怎么弓未开弦、刀未出鞘就落荒而逃了呢,原来是急着回奉京城里抓贼呀!”
单清泉这句话一出口,身后那一百太白卫军士顿时一团哄笑。他们可不管你张黄羚是个什么出身,也不在乎你背后傍上了几棵大树。这些人从骨子里就带着桀骜不驯的性子,若是有人能压制得住,那个顶个的都是能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兵;若是没人能压的住,也就会由着那泼皮性子,变成了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
尽管如今的太白卫统领——齐王颜复九虽然也是太白卫出身,但他身体里流淌的毕竟不是郭家血脉,而且还承继了他那个‘败军之将’的齐王爵位,根本就没有一个太白卫打心眼里承认这个统帅。
张黄羚被这一讥一笑挤兑的满脸通红,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说着软话。原因也很简单,他既出身李家,自然也清楚单清泉和李福二人,都是个怎么样的狠角色:
“李总管,太子有命黄某不敢不从,还望您能行个方便,与李丞相通传一声。请他老人家好歹给个回话,让黄某能回去交差也就是了。”
“唔,方才你说,是来相府捉拿何人?”
“沈归。就是那个前中山王郭云松外孙。”
“门口等着!”
李福说完转身刚要入府,走到一半又停下身来对单清泉喊道:
“老单把大门给我看紧咯,若是没有陛下的黄绫圣旨在手,谁敢乱闯相府大门,就把谁给宰了!”
单清泉闻言,伸手抽出腰间潇湘软剑一言不发,双眼紧紧盯着府门前的张黄羚。看着张黄羚如此尴尬的模样,身后的太白卫们笑得更厉害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李福才摇着四方步,一个人回到了相府门前。他理都没理望眼欲穿的张黄羚,反而一屁股坐在了那张斑驳古旧的长条凳上,声音缓慢而富有节奏地说道:
“我们府上也没有一个叫沈归的呀?不过相爷心善,倒是我托给张将军您带个话。他告诉您呐,哪丢的东西,就去哪找。另外我李福也有句话送您……”
张黄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脑中全是‘哪丢的东西去哪找’这话,没过脑子就随口问了句:“什么?”
“以后我们相府的大门呐,您可少来!别瞧您现在混得还像个人样,可就凭你手下那些废物,就算再加上两万,老夫一出手,也定能杀个一干二净!”
听着身后‘自己人’更加放肆的讥讽与嘲笑,张黄羚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在这待了。他只是双手抱拳,说了句‘领教了!’,而后便拽着醉醺醺的齐王殿下转身离开相府。
穿街过巷,没过多久,灰头土脸的张黄羚便又来到了位于河中后街的沈宅门前。
倒霉的张黄羚刚被李福与单清泉挤兑了一个狗血喷头,如今面对沈宅门房处的看更老头,自然就想用他给自己找回一些颜面来:
“糟老头子!你家主子沈归呢?叫他出来见本帅!动作要是慢上一点,小心你阖府上下的狗头!”
这干瘦老头一听这话,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一抹从心眼里流露出来的笑容。自打他成了天灵脉武者那天起,还没有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呢!抛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大帅’不提,就他身后跟着的那个‘醉猫’王爷,可是亲眼看见自己与陆向寅动手的全过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都有些什么手段。如此看来,这位大帅既然与他同来,也定然是心中有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