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当初拼命想逃离的地方,如今成了想回也回不去的故乡。
也许是走的地方不够多、认识的人不够有趣吧,他这么想着,离开了当初落脚的第一个城镇,来到了那如诗似画的江南水乡。
江南,从天地初开的懵懂之地,到杀气腾腾的越剑吴钩,再到文人墨客笔下的闲梦江南每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她最终成为了碧水环绕、莺歌燕舞的莲叶楼台。
雨落屋檐,琵琶声起,江南评弹江东子弟的呐喊声言犹在耳,江南的底气从未改变,那份果敢无畏的力量,隐没在珠帘画船与吴侬软语里,迸发在山河国难间。
江南二字,意蕴悠长。
碧绿清新,清风柔柔,远山含黛,那潺潺流水声让他想起了小池塘,江南的氛围像是一位姑娘,温文尔雅,端庄大方,让人一见便为之倾心,他想,田螺姑娘应该会很喜欢这里吧。
他到达江南时正是暮色时分,船舶泽国,烟笼画桥,夜雨轻飘,他手中撑着一把绘着君子竹的油纸伞,听着橹声悠悠,不免被勾起了思乡的情绪。
初至人间的新鲜感被冲散了许多,后来,他又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有成为把酒言欢的知己好友,有刀剑相向的生死仇敌,有萍水相逢的陌生路人,不管遇到多少人,他心中始终有一块地是永远属于小池塘的。
他动过要回去的心思,千辛万苦找到他当初离开的地方,却再也没办法找到那个璀璨星河铺就的通道。
明月高悬,浓密的树荫掩映着楼阁,月光下,栏杆的疏影静静地卧在东厢房的墙上,天清如碧,夜露清凉,满园盛开的杏花,再月光下泛着白雪般明亮的荧光。
迷蒙的夜雾中,隐约传来漏壶铜龙点点滴滴的水音,那声音幽咽凄伤。屋里的那盏烛火时隐时现,忽明忽暗,灯下掩映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少年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东厢房的窗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黑衣少年的身影,听到大白清冷的声音,黑衣少年身手灵活,双手撑着窗枢轻轻一跃,便进入屋中,四处打量,笑道:“看你这样子,过得还不错啊!”
“与你何干?”大白声音微冷。
黑衣少年却不理会大白的冷脸,笑嘻嘻凑到他面前:“你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见大白微微低着头,没有反驳他的话,收起脸上笑容,语气嘲弄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你我相识多年,我可提醒你一句,一旦去做,你就永远也回不了头了。”
“聒噪,寒离,你何时这么多话了。”大白微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