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秀摇摇头,“我刚才肚子饿,玉香煮了一碗面给我吃,现在一点儿都不饿,我老了,晚上不必吃多,免得又积食,今天奔波了一日,真累,我先回去歇着去,你们慢慢吃。”
话说到这个份上,吉祥也不好留了,说晚上留两个馒头拿回去,给王金秀饿了吃。
“行,还是你细心。”王金秀笑呵呵的拍拍吉祥的手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老三揉了揉搬凳子搬到发酸的手腕,合着他刚才的殷勤白献了。
“吃饭喽,吃饭喽!玉香你煮的啥,咋这么香?”
与此同时,门外的淤泥和烂树叶终于轻扫干净,周铁牛放下扫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厨房里看乔玉香做了什么菜。
酱五花肉片,油煎泥鳅,还有凉拌大豆腐,清炒油麦菜等已经做好盛了出来,放在旁边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儿。重头戏红烧鲤鱼还在锅里,是最后收汁的阶段,浓浓的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灶下已经不用添加柴禾,最后一点余温足够蒸发汤汁中多余的水分,汤越来越浓郁粘稠,鲜甜的香味充盈着整个厨房,飘到了院子里。
“真香!”周铁牛说完就要来端菜,被乔玉香打了手。
“铁牛哥,你先去洗手。”
周铁牛憨笑一声,屁颠屁颠的用井水把脏手给洗干净。
红烧鲤鱼的酱汁已经收好了,最后撒上一些香菜葱丝就能出锅,滋味很香,但在周老三心里很苦涩,看着乔玉香和周铁牛和谐的画面,默契的配合,他的心中竟然涌起几丝酸涩。
如果分房睡了,他不是连铁牛都不如?
饭桌上吉祥给周老三夹了一块鱼肉,鲜嫩的鱼肉浸满了香辣的酱汁,吃起来特别的香,众人吃的津津有味,只有周老三味如嚼蜡,不行,回去得再找娘好好说说。
但令周老三没想到的是,王金秀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说今天乏了要早睡的王金秀根本没睡,她回到小院里立刻哼哧哼哧的布置起房间来,小院一共五间房,葛秋唐小贵占一间,吉祥和周老三一间,乔玉香一间,还有两间做了仓库,后来存货都搬去小作坊,那两间房便空置了,王金秀上来后占据了一间,现在要老三和吉祥分房睡,按理是分到空房去。
不过姜就是老的辣,王金秀没有动空房间,而是抱出床褥被子,在乔玉香的房间另外布置了一个床位,让乔玉香和吉祥一块儿睡,乔玉香是没有出阁的大闺女,吉祥和乔玉香睡在一起,周老三无论如何不能打扰。
回家看到这一幕的周老三直接懵了。
“娘,我不想分房睡。”
王金秀板起脸,“这个你说了不算。”
周老三转脸又看吉祥,岂料吉祥听说自己和乔玉香睡,还挺高兴,小姐妹两个能一起说话聊天她很喜欢,最近早孕反应很多,有时候看着毛手毛脚的周老三,她确实挺烦的。
乔玉香也乐意,若她和周铁牛的婚事成了,不久以后她也会怀孕生子,这时候和吉祥多多相处,能学到不少经验。
“行行行,你们一个两个都高兴,就我不高兴。”周老三简直气炸了,心里憋了好大一口气,气呼呼的连澡都没洗,回屋和衣躺上床,死死的盯着帐顶子生闷气。
王金秀合掌大笑,还好她刚才脑筋一转改了主意。
原来一开始王金秀想的是自己和吉祥睡,不过转念一想,吉祥多半不乐意和自己这老人家住一起,小夫妻两个都不情愿,都不答应,她就难做了,不如让吉祥和乔玉香一起睡,吉祥没嫁人前就和玉香交好,一定乐意。
她果真没猜错。
……
周老三越想越气,还不好发作,他等了一炷香时间,束起耳朵听院子外头的动静,他听见了周铁牛的笑声,还有葛秋在跑,等会?周铁牛这小子又和唐小贵换班了?
明天得好好教训这两人,成天换班像什么样子!
终于,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周老三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吉祥走近一瞧,轻轻地坐在床沿上,“睡了?”
周老三紧闭着嘴巴不肯说话,他正在生气,不是那么好哄的,吉祥竟然愿意和乔玉香睡!
“真的睡着了?”吉祥又问。
“对。”周老三哼哼道。
吉祥扯过被子盖在周老三身上,“那你好好睡觉,我出去了。”
说完真的起身要走,周老三赶紧睁开眼睛,不敢相信吉祥就这么走掉,“吉祥,你真的要和乔玉香睡?和我睡不好吗?”
吉祥坐了回来,看着周老三的脸认真道,“我觉得娘说得对,有时候你是有些吵。”
“我没有。”周老三立刻又接道,“就算有,那我改。”
“算了,就先忍这三个月吧,好不好?”吉祥放软声音哄劝道。
周老三生无可恋的眨眨眼睛,在吉祥起身前攥紧她的手腕,有气无力道,“那你就这么走了?”
吉祥抿嘴笑笑,俯身在周老三脸上轻啄一下,“这样行不?”
“行。”周老三又气又满足的说道。
……
于此同时,宋氏饭庄还没有打烊,夜已经深了,宋文琛举着油灯巡视着后院的库房,里面晒了许多他重金买来的菌干,这些菌子非常难得,是深山中的猎户在云山雾绕的老林子里拾捡的,名叫松针菌,特别难保存,一般是现采现吃,猎户们打猎时捡到后常常用来炖汤喝,其味道鲜美无比。
宋文琛买来准备在千人宴上熬菌汤。
确定一切无恙后,宋文琛安心的回了宋宅。当晚大雨再次来袭,伴随着电闪雷鸣,疯狂大作,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棂上,如有人在屋外叩门,宋文琛猛然惊醒,提灯外出查看。
“备车,我要去饭馆看看。”宋文琛道。
“掌柜的,您放心吧,库房的屋顶前两日才请人修葺过,不会漏雨的。”宋文琛的亲信劝解道。
宋文琛提灯站在走廊下,望着漆黑的夜色和瓢泼大雨犹豫不决,一阵风吹起冰凉的雨雾,将他浇了个透,棉质的寝衣瞬间吸饱水分,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冷。
“掌柜的,您就安心去睡吧。”亲信再次催促道,“您的风寒症才好不久,大夫说过不能吹风受寒,请大夫瞧病、抓药可费银子了,您不心疼?”
这句话正中宋文琛的命门,他最怕的就是要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