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大娘上了年纪,耳朵有时好使,有时不好使:“啊?你说什么?”
纪明焱对准虫大娘的耳朵:“我说!妹夫他!不会肾虚!”
吴惟安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两人,一老一少讨论他肾虚不肾虚的问题,他脸上也没太大反应,不动声色地朝纪云汐那看了一眼,而后抽回了虫大娘掌心的手。
纪云汐也没太在意。
她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在旁边拿了条椅子过来,低调地坐在旁边,轻轻呼了口,理了理额前的发髻。
吴惟安:“……”
纪明焱没忘记此行的目的,继续和他的忘年交毒友交流:“妹夫他就是中了金蟾蛊毒!大娘你知道金蟾蛊毒的事吗!!”
“噢!”虫大娘点点头,凑过头去和蛇大爷叽叽咕咕了几声,两人对着吴惟安指指点点。
想起往事,虫大娘浑浊的眼中莫名带了点光彩:“金蟾蛊嘛,听过的。我年轻时像你们这么大,还踩死过一只!”
纪明焱眼睛亮了:“那大娘你知道要怎么解吗?”
“我可不会解毒。”虫大娘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老伴的手,“你咧,你会解吗?”
蛇大爷话不多,他摇摇头:“不会。”
虫大娘用眼神斜了蛇大爷一眼,咕哝道:“你不会?!你那时不是和苗什么苗家姑娘玩得很好嘛!她送你蛊虫,你送她蛇!你们玩这么好,她没教你怎么解金蟾蛊毒啊!”
蛇大爷道:“这是人家的独门秘籍,怎么可能教我?”
虫大娘:“好哇,你个老不死的。你果然还想着姓苗的!人家尸体都凉了几十年了,你还想着她!”
蛇大爷:“是你自己先提的啊。而且你也给很多人送过虫,你刚刚还握了他们的手,我也没说你啊。”
蛇大爷指了指纪明双和吴惟安。
虫大娘没听清她老伴说什么,不过不重要:“你没娶到她是不是很后悔啊?人家还和别人生了个女儿,你一辈子都没孩子,是不是后悔了?你——”
蛇大爷抬头,看了看虽然简陋但盖得分外结实,几十年来风雨不惧的屋顶,掏了掏耳朵:“什么?今天蛇还没喂?哦,好,我去喂蛇。”
蛇大爷说着说着,一手扶着拐杖从椅子上起来,颤颤巍巍出去了。
虫大娘指着蛇大爷骂。
人上了年纪,就跟小孩子一样。
纪明焱想办法又问了一遍,但最终的结果,这两位退隐江湖几十年,隐在深山中的蛇大爷虫大娘确实是不知晓金蟾蛊毒如何解。
虽都是毒,但蛊、蛇、虫各有不同,隔道如隔山。
一行人原路返回,到烨山村时,天已经暗了,正值晚膳时分。
纪云汐实在是累了,随便用了点晚膳,洗洗便回房了。
纪明喜还在寺庙未归,说是明日晨间回,午后大家一起用过午膳再回上京城。
但纪明双和吴惟安明日晨间便要去翰林院,故而用过晚膳便要先启程……
临走前,吴惟安去纪云汐房中告别。
纪云汐整个人陷在美人榻间,手上拿着杯茶,望着窗外河对岸的百家灯火,若有所思。
吴惟安随手将房门关上,他看了她一眼:“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白日在虫大娘和蛇大爷家中时,吴惟安便注意道,虫大娘和蛇大爷吵嘴时,纪云汐听得格外认真,还有些细微的神情反应。
不过他当时没问。
一来是,有外人在。
吴惟安混迹江湖时,蛇大爷和虫大娘早已退隐。他们是当年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和毒娘子已逝的老师父齐名,号称毒三绝。
不过谁也没想到,吴惟安也没想到,这两位居然还活在世间,而且还是一对。
当年风华绝代的三绝之二,如今年事已高,也成了皱纹满面口齿不清的普通老人,当真是时光易逝,物是人非。
二来是,有纪明焱和纪明双在。
吴惟安成为太子党羽,时不时参与那些大人间的小聚后,纪明双大概也猜到了他不简单。不过纪明双也从未来问过,只是相处上不似从前了。例如在翰林院时,偶尔纪明双有些拿不准主意的,他会来问吴惟安。换做以前,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纪明焱不用多说。
总之这两人,吴惟安的想法和纪云汐是一样的,这兄弟俩还是就简简单单活着,不要参与太多背后之事为好。
纪云汐也并不意外吴惟安会上来,甚至她就是在等他。
她开门见山问道:“苗家人是谁?”
吴惟安解释:“苗家人擅蛊,金蟾蛊便是苗家祖上研制的,分母蛊子蛊。”
纪云汐打断他:“你体内是子蛊?”
吴惟安摇头:“我的稍微有些不同,不过想来都差不多。”
纪云汐点了下头。
吴惟安继续道:“不过苗家人已经绝代了,白日那两位口中说的那位苗家姑娘的女儿,便是最后一代。只是十几年前便失了踪迹,江湖都猜已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