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拖着,实在太痛苦了。若是能一鞭子抽昏过去,那对于珏来说绝对是一种难得的恩赐。
大门外的鬼差一直在门口守着,他十分留意里头的动静,起初什么声音他也听不到,可渐渐的他隐约听到了男人压抑着的嘶哑的低吼,不住的裂开半张脸那样长的嘴角,笑得快意又可怕。
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仿佛是天籁,诡异的音乐盛宴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换班的鬼差都来了,他还舍不得走。
于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意识清醒的熬过了那四十九道酷刑,只记得那时他疼的都走不动路了,只好闪现回家,哪怕也许会吓到夏无且也没有办法了,他还打算等他状况好一些再和夏无且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家里。
其实那个时候夏无且正坐在于珏平常注意的那张躺椅上写论文,忽然听到有一声闷响,他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于珏狼狈的摔在沙发上,再蜷缩成一团滚到了地上。
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眨眼的光景就到了于珏身旁,于珏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磕在大理石上的钝痛就被夏无且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沙发上。
甫一靠近,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夏无且差点窒息,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于珏黏在皮肉上的衬衫,一眼见到他肩甲出空荡荡的两个洞口和被破坏的长锁骨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撩开于珏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指尖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摩挲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痛吗?”
于珏此刻耳鸣的厉害,脑子里乱的和一锅被搅混的粥一样,隐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下意识喃喃道:“……疼。”
简单的一个字仿佛在夏无且的心脏上穿了一个洞,他心口痛的弯下了腰,口腔里一下子就漫开了血腥味,呼吸紊乱起来,他死死揪着胸口这块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避开于珏的伤口,将于珏圈在怀里,轻柔又克制的在于珏的发顶上印下了一个吻。
于珏对此毫无察觉,只依稀记得当时有一股和他气息相似的温和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里,流淌过每一寸的经脉,默默滋润着他。
于珏终于在这温暖里失去了意识。
等于珏再次清醒了一些时,感觉有个人正在温柔的包扎他肩膀上的伤口,于珏吃力的睁开眼望了过去,眼前模糊一片,他只看到了一个完美的轮廓,待眼前清晰后,他便看到了一个太过美丽的人。
这个距离太近,于珏已经很久没和谁靠的这样近,近的他甚至能感觉到夏无且抚过他脸颊的呼吸。
这是做梦吧。
于珏迷迷糊糊的想着。
夏无且注意到了于珏的视线,他有些窘迫的稍稍离开了些,不敢去看于珏的眼:“那个,你伤的太重,我帮你包扎一下,不是有意冒犯……”
话音戛然而止,于珏抬手覆在了夏无且的手背上,同样冰冷的温度让两个人都倏得一颤。
于珏眯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虽然不大合适,但我还是想说一下,如果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回应你,我能不能也排个号?”
夏无且猛地撑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向于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于珏的手握紧,十指交扣,放在自己的脸旁。
于珏接受到了他的信号,真情实意的笑了起来,这一笑牵动了锁骨出的伤,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真是做梦?
于珏不知道自己每个晚上要做多少可怖的噩梦,这样美好的梦还是第一次,他居然梦到了有个人愿意执起他的手,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这算不算的上是春梦?
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夏无且看着于珏慢慢又昏睡了过去,眉目间又是欢喜又是化不开的悲愁。
从来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