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受惊到这种程度有点不太正常,但是钟熠也没多想,因为他自己本人就特别怕公鸡,是那种一听到鸡叫就头皮发麻,路都走不动的那种程度。
之前他有一部戏的取景地在农村,钟熠在去厕所的路上,很巧合地在路边遇到了一只散步的大公鸡,当时他整个人都快直接厥过去了,所以这孩子现在吓成这样,钟熠感觉自己也能理解。
“我刚才,还看到了他们拿了一个盘子……”
容眠吸了吸鼻子,给钟熠比划着,又小声地补充道,“里面有那种很奇怪的勾子和钳子……”
钟熠寻思那不然呢,人家医生难不成还能直接徒手施法,吹口仙气儿就给你治好了?
容眠的眼睫纤长柔软,因为刚才哭过缘故,有一些湿漉漉的,钟熠看着莫名地有些心尖儿泛酸。
钟熠前两年演过一个外科医生的角儿,当时恶补的理论知识还尚有一些残存,于是他蹲在容眠的身侧,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麻药的原理和功能。
“你现在呢,最痛苦的打麻药阶段已经过去了。”
钟熠合理地运用了夸张的手法,他说,“咱要相信科学的强大,麻药已经有效果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现在就算你那半边脸颊上埋颗钉子你都不可能有感觉,我没骗你。”
容眠还是警惕地看着他。
钟熠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干脆直接上手,捏了捏容眠的那半边脸颊,问:“是不是感觉麻麻的,木木的,但是又没有什么具体的知觉?”
容眠安静地跟着感受了一会儿,半晌晕乎乎地说:“……好像是。”
“所以说啊,趁着你现在的麻药劲儿还没消,你现在直接利落地叫人家给你处理了。”
钟熠语重心长地说,“——不然再拖下去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这么继续牙疼下去一辈子,要么就是重新再打一针。”
容眠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了,钟熠感觉他的内心应该已经有点儿松动了。
“这样,如果你现在乖乖地躺着叫医生给你处理了。”
钟熠说,“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
容眠愣了一下。
钟熠给旁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
护士心领神会,赶紧在旁边把话接上:“现在的时间就刚刚好,估计再有个十分钟,麻药就要重新再打上了……”
容眠明显慌神儿了。
他伸出手拽住了钟熠的衣角,又垂着眼犹豫了一下,半晌小声地央求道:“那……那你不要走。”
钟熠说:“不走。”
容眠似乎安心了一些,他僵硬地重新躺回在了治疗椅上,身旁的医生开始准备器具,钟熠看到容眠的眼睫颤了颤,抿了抿嘴,应该还是在紧张。
于是钟熠搬了把凳子坐在了他的身侧。
他就看着容眠开始支棱起了耳朵,听着金属医疗器械碰撞发出的声音,脸色也跟着越变越白,钟熠隐隐感觉到不妙。
于是钟熠突然开口说:“一会儿弄完了,我可以给你买很好吃的冰激凌吃。”
容眠果然被他的这句话给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他偏过头,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对钟熠说:“可是我喜欢吃肉。”
“是我朋友开的店,那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钟熠瞥了一眼身边开始忙碌起来的医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他家做的冰激凌呢,牛奶用的都是特别的牌子,所以就连原味儿的冰激凌球都好吃。”
“哦。”
容眠便有些高兴地说,“牛奶也很好,我也很爱喝牛奶,虽然我不能多喝。”
趁着钟熠给他描述着各种不同冰激凌口味的功夫,医生已经重新准备好了,就在钟熠给容眠说到花生酱口味的时候,医生来了一句:”可以开始了吗?”
容眠脸色又是一白。
他幅度很小地颤了一下,又抿了抿嘴,就像是害怕钟熠会中途跑会走一样,用食指勾住了钟熠的手。
钟熠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冲医生点了一下头。
他又继续耐心地开口:“然后呢,花生酱味的一般都会配花生碎和焦糖酱,装在华夫饼里,华夫饼很脆,但是被冰淇淋浸过就会变得软一些……”
身旁的医生拿起消毒好了的器具,钟熠看见容眠的眼睫颤了颤。
于是钟熠继续口若悬河地持续输出起来:他发挥了自己极高的台词功底,从哈密瓜味儿的说到了开心果味儿的,从脆皮甜筒说到了冰激凌蛋糕,最后实在是没味儿可说了,又硬生生地编了个腊肉味儿的出来,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给逗乐了。
容眠的注意力确实很成功地被分散走了,他现在的脑子里装着的全是五彩斑斓的,口味不同的冰淇凌球。
而且钟熠这回确实没有再骗自己,全程确实是一点痛感都没有,时间流逝得很快,医生的技术也到位。
最后容眠坐了起来用水漱口的时候,只感到舌头有一些发麻,并没有很强的不适感。
钟熠去外面交了费,又顺路拿了药,回来就看见容眠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正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一份注意事项手册。
车还有一会儿才到,钟熠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说刚才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的。”
容眠突然小声地说。
钟熠寻思这人的记性可真是不错。
“你可不可以,把你卧室里的那个抱枕送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