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不告诉他,他就真的不能知道吗?
如果他费点心思,问问阮然身边的朋友,甚至问问阮然自己,是否就能勘破真相。
那反过来说,阮然如果告诉他了,当时的他——真的就会感激吗?
或许不会再觉得阮然对他不够在乎,但取而代之的,大概会是一股被看轻的怒气。
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或许不愿接受阮然的给予,甚至会和阮然吵一架也说不定。
而如果。那个时候。
他能放下自己那点可怜又可悲的自尊心,不去和季楚楚来往,把心思都用到阮然上。
他们是不是不会到现在,走到这番境地。
沈耀愣愣地想起,那一段时间,有一次阮然甚至在片场晕倒,却没有对沈耀说,被剧组送去医院后,只休息了几十分钟,就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而在很久之后,当他的事业已经做了起来,他也很少为了公司的资金而彻夜难眠的时候,沈耀无意间看到了当年剧组人员的采访,才知道这件事。
而他那个时候反应是什么?
“你做什么那么拼?”沈耀笑着对阮然说,“你当时就算躺平,等我两年,到现在,也不愁吃穿了。”
阮然静了静,什么都没有说。
三年之后的今天,沈耀后知后觉,感到心脏如同被绞一般疼痛。
阮然为他做过那么多,可他都错过了。
懊悔的情绪顿时填满了沈耀,他的嘴唇颤抖着,微低下头,五指茫然地抓住胸前的衣服,狠狠地攥紧,像是想要插入血肉中。
即便如此,也无法缓解半分的疼痛。
“可是……她爱我。”
沈耀慢慢从唇中吐出这几个字,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焦灼地看着沈浮声,语无伦次地说着:“可是她爱我,她这样爱我,我可以道歉……我可以挽回!”
“而你——又拥有什么?”沈耀道,“我这就去道歉,她会原谅我的,她都愿意为我做这么多……你、你又算什么——”
话未说完,沈耀感觉到腹部受了一股霸道的力道,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去,背部遇到阻碍,才重重落下。
——竟然是被沈浮声一脚踹到了墙边。
五脏六腑移位一般疼痛,但即便如此,也比不过心中疼痛的分毫,沈耀坐在地上,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沈浮声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浮声的声音泛着寒意。
“我算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说。”
他瞥了沈耀一眼,转过身,低沉而富含威胁的一个字落在沈耀的耳边。
“滚。”
-
阮安澜那次造访似乎很快就过去了,她没有再做其他事,也没有再打扰晨雾舞团。
而很快,时间也到了去预演的日子。
这一天又干又冷,白日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下。一出门,哈一口气,就能看到空气中浮起的白雾。
她们预演的地方也在北城大剧院,那里一般暖气充足。
参加预演的有九支队伍,组成了演出当天时长两个小时的舞蹈。
这一次,其他的排序都好商量,只是每支队伍都想争取一下压轴的位置。
徐婷是第一次演出,非常紧张,刚坐到大巴车上,还没等车启动就开始不停打嗝、
阮然递了杯水过去:“喝点,压压惊。”
徐婷接过水喝了一口,问阮然:“然然姐,你就不紧张吗?”
阮然道:“习惯了,就还好。”
当演员这么多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演戏、跳舞,其实都有做过。
虽说舞台和拍戏不一样,没有ng,不能重来,但心理素质是锻炼出来了,不会影响发挥。
到了现场,还没下车时,徐婷又拉拉她的袖子,透过车窗,指着远方的一个人。
“哎,那是阮安澜吗?她怎么来了?”
阮然一顿,顺着徐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到阮安澜身穿统一的舞团服,正在和别人讲话。
“荔枝舞团,”李林英看到了,在旁边道。
荔枝舞团是和晨雾舞团差不多层次的二线舞团,在圈里的名声并不算好,但因为本身也不够红火,所以普通人里面没什么知道的。
“阮安澜怎么在那里?”徐婷问。
那天,在徐婷给阮然看到阮安澜的热搜之后,她就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算好。徐婷很喜欢阮然,此刻便也是同仇敌忾,看见阮安澜在这里,下意识觉得烦躁。
李林英看了看说:“可能也是来参加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