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茂行醒来后,也尝了尝楚轩炖的汤,倒是赞不绝口:“不愧是看上了我媳妇的人,手艺不好还真没这资格。”
房秋实笑着骂他:“别贫,你也下来走走。”
陆茂行倒是没有她这么脆弱,他伤在腋下,差一公分斜刺到心脏,万幸,到底是差了那一公分。
他身上更惨的其实是那一双脚,所以他倒是暂时不想下地,疼啊。
脚掌心都烂了,当时坚持到了通江村,他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了。
所以才能在房冬果一刀刺来的时候直接一脚给他踹飞了,不过,他到底是要保护孩子,没防备房冬果偷袭的那一刀。
后来……
后来的事,他谁都没提,对房秋实也守口如瓶。
房秋实问了一声,他没说,她就也沉默了。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放在明面上,她懂的。
玉庭上学去了,倒是可心和可甜都被带过来了,趴在床前,一边一个牵着她的手,哭着问妈咪疼不疼。
房秋实心里暖暖的,再疼也都不疼了。
日子一晃一周过去,她和陆茂行一起出了院。
伤还得养着,但是活儿也不能撒手不管。
房秋实出院第二天就去了地里,正好前天霜降,霜降过后,地里的稻子就全披上了金装,风一吹,沉甸甸地都是丰收的喜悦。
她在地里见着楚轩,楚轩这几天一个人把所有的工作都做了,见着她神色淡淡的:“你来做什么,回去养着吧。”
“家里呆着无聊,过来看看。”房秋实站在田埂上,没下水。
楚轩手上缠着一条绿油油的菜花蛇走过来,抬手把蛇扔到路对面的河里:“你有话想跟我说,我看出来了。没事,你说,我听着,不耽误工作。”
房秋实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总是这样不留情面,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是坦坦荡荡的。
别有所图也不藏着掖着,知道自己没戏也没有威逼利诱,只是因为心理上出了问题,接受了医生的建议,过来脱敏来了。
也不知道,脱了这几个月的敏到底脱没脱成。
她还是直说了:“你最近跟你的心理医生联系过吗?”
“联系了,这茬收完就回去,做个全面的评估再说。”楚轩动作熟稔地把螃蟹抓起来又放下,称了重,记下数据,再抓起来放回去。
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动不动就被大钳子咬上一口了。
熟练的背后,是手上一茬又一茬的伤。
就像这地里的稻子,每一年的产量提升,都是农学工作者们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付出所换来的。
就冲这一点,楚轩就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房秋实笑了笑:“评估结果出来了跟我说一声,省得我总担心你。”
“我知道。”只是以朋友的名义,是吗?
习惯了,也早就心态平和了。
唯一没有跨过去的坎,就剩下不定时发作的神经病。
是真的神经病。
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发疯,抱着那个写了房秋实名字的抱枕哭。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吓人的病,就是意难平罢了。
不过,他爸确实被他吓到过,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治一治。
一周后稻子该收了,因为四周挖了水沟,机器进不来,只能人工收割。
割完了再送到脱粒机那里,稻杆捆成堆,一排排摆在路边和院子里,晒干了堆起来当柴火。
螃蟹也收了,长势喜人,一亩地净收益可以达到六千多块。
这在91年的农村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收益了。
要知道,这年头盖一栋小洋房不过涨到两万五而已,这么种上四亩地就可以实现了,真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稻子收完,就该换小麦播种了。
小麦不同于水稻,是不会一直在地里放那么多水的,所以养螃蟹的模式显然不可取。
房秋实早就有了打算,为了确认这个法子可不可行,还是特地去了趟湖南那边的试验田,找到几个一线研究员核实一下。
正好楚轩要回去,两人便干脆买了一趟车的火车票。
买票前,房秋实特地跟陆茂行提了一声:“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可能要带点种子回来,背不动。”
“行,厂里我安排一下。”其实陆茂行还真有点不放心,不是怕楚轩做什么,他是怕房秋实伤没好利索,扛着那些东西不方便。
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正好是三张连票,陆茂行坐在了中间,房秋实喜欢看窗外的风景坐最里面,靠过道的位置就给了楚轩。
不尴尬是假的,楚轩为了化解尴尬,全程抱着一本阿加莎的小说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