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特别积极地响应了她的要求:“实在不行,我们老哥俩都能帮着看一阵子。”
那就好,房秋实在水田边洗了把手,回去了。
陆茂行也刚回来,见她一裤腿的泥巴,便直接把她抱上楼冲澡去了。
这年头村里还没有铺设自来水管道,楼上浴室用的是电机从水井里抽上来的水。
洗着洗着,水有点犯浑。
房秋实忙把水龙头关了:“江水涨了?”
“肯定涨了,不涨的话,水不能这么浑。你等着,我去下面接两桶,等水沉淀了烧了给你提上来。”陆茂行也有点担心了,要是江水涨了,那上游肯定发大水了。
拿起浴巾裹在房秋实身上,随后去客厅拧开了电视机,调到了中央台,准备看看新闻里怎么说。
等他把水沉淀了烧好了提上来,电视机里果然传来了播音员康辉的声音。
完了,两人几年没在国内待,忘了今年有华东水灾了。
他们恰好就在长江边上,还是下游,指定要遭殃。
这么一想,房秋实刚刚承包的那一千亩地……
他把水提到卫生间,两人互相用水瓢舀着帮对方冲洗。
洗完,两人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电视上的画面犯愁:“怎么办,后天洪峰过境,可别把我的蟹苗全给冲了。”
“我现在带人去筑堤吧。你别管了,在家里陪陪孩子,玉庭好像后反劲上来了,四年没怎么见着亲妈,刚在底下就跟我嚷嚷了,晚上要跟你睡。”陆茂行说着便起来了,趁着没下雨,赶紧出去找人帮忙。
他把祝有财,王岗和谭晓东都喊了过来,各人负责招募十个青壮年男同志,他再找他发小喊十个人,四十个人,两天时间,筑个一米多高的堤坝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泥沙从哪找?
总不能全都挖旁边农户地里的,挖路上的。
正着急,港河后面传来了沙船的鸣笛声,陆茂行有主意了,找方慧把沙子全给买了下来,还催她赶紧再送几船过来。
再到村里找有拖拉机的人家,借人家拖拉机把沙子运过去。
这么来回折腾了一天半,总算是赶在洪峰过境的时候完了工。
“这次受灾,咱们省62%的人口都被波及到了。我怎么就给忘了,真是的。”房秋实懊恼不已,果然再好的理论,实践起来就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天时地利人和,从来都是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啊。
房秋实看着门口路上哗哗往港河汇聚的水流,再看看门外遮天蔽日的大雨,担心得不行。
“放宽心,堤坝筑得挺高,应该能扛过去的。”陆茂行也觉得农民太不容易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年忙到头,还不如他卖几件衣服挣钱,上哪说理去。
房秋实同感,一时间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连着几天吃饭没胃口。
夜里实在睡不着,爬起来要去蟹田那边看看,陆茂行劝不住她,只好陪她一起去了。
临走时把陆晋源喊醒,叫他听着点孩子们。
等陆茂行冒着大雨开着车,陪她到了蟹田一看,水已经快涨到堤坝顶部了。
两人吓得不轻,只能咬咬牙,开个口子放水。
“叫谭晓东带几张孔小的网来,能拦住多少蟹苗算多少,总比溃坝了全都跑了好。”房秋实欲哭无泪,她家不缺钱,所以她是不指望田里的收成吃饭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愁成了这样,就不用想那些以务农为生的农民了。
谭晓东匆忙找了几个渔具店,带着网冒着雨赶过来,三个人大半夜的,在田边掘口子放水。
“还好你选的是指甲盖大的,这网子眼小,都拦住了,要是选了刚孵化的,那就完了。”陆茂行忍不住擦了把汗,太累了,一直和谭晓东在这里支着网,手臂都快没知觉了。
也是没办法,形势紧急,来不及再找东西支网了,而且手动的有个好处,可以根据水流调整。
一千亩的地,只敢掘了盆大的一个口子,三个人一直坚持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觉得可以收工了。把口子用沙袋堵上,累得差点瘫倒在地。
“农民实在太不容易了,咱们这还是有办法的,那地里的稻子可惨了,全都淹掉了。”谭晓东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鱼米之乡也有可能会颗粒无收。
太难了。
洪峰终于过去后,房秋实总算松了口气,却没敢撤掉蟹田周围的堤坝。
原因很简单,这种大洪水,一般后面还会跟几波小的洪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堤坝一直留到了七月的艳阳天里,她才在反复斟酌之后,撤掉了。
这半个月真的是在跟洪水斗智斗勇,她太累了,反正到暑假了,孩子也不上学,她便贪了一次觉,睡到下午才醒。
陆晋波上来看了几次,都没喊醒她,这会又来,见她醒了,才把邮差送来的信函递给了她:“湖南来的,给。”
还不止一封。
一封是袁老写来的,关心了一下有没有因为洪水造成损失,并鼓励她,失败了不要怕,科学的道路上从来都没有一马平川的坦途。
房秋实特别感动,立马坐在书桌前写了回信。
在信中,并没有过多着墨自己和其他人一起抢险抗洪的辛苦,反倒是在反省自己,做决策之前没有把天文水利等因素考虑进去,最后详细咨询了一下袁老,认不认识老一辈的可以观天象预测天气的,她想学一学。
第二封信是楚轩的,跟袁老一样关心了一下她的试验田有没有遭到重创,并附上一张唱片,应该是他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