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秋实没有立刻离开,她把桑树林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谢斐文,等她起身牵着媛媛的手准备离去的时候,她还是提了一句:“你也是个文化人,跟冬果凑合着过也难受吧?其实,人活一辈子,重要的是为自己。斐文,你比我还年长两岁,有些道理你该懂的,对不对?有些劣质的人,有些劣质的骨血,就不该被传承下去。他今天能把招娣扔在林子里喂狗,难保明天不把你也扔过去。下一次,也许就是房世元,是赵芳。你好好考虑吧。”
她就差没直接劝谢斐文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是有些话,到底不该她来说。
赵芳在门口听到现在,见房秋实没有留钱给家里的意思,立马拦在了门口,哭天抢地,倾情演绎。
房秋实冷着心肠从她身边跨过去,连看都没看房世元一眼,直接领着媛媛走了。
而西屋的房世元,暂时还没力气起来作威作福,只得有气无力地骂了几句白眼狼,过过嘴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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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秋实杀了大姐一只公鸡,肯定要给大姐还回去,她准备第二天买了带桑树林里去,时候也不早了,再回碧水村的话要走夜路,她带着媛媛不敢冒险,就直接调头去了镇上招待所。
一晚上一块钱,跟媛媛凑合一下,总归要比在她住家船上喂蚊子强。
谁想到,经过供销社的时候,又见着了王岗。
西装笔挺的,在那教训谁,被教训的人点头哈腰的,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房秋实本来都要走过去了,可她听到了做保证的那人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探头看了眼,居然真的是房冬果?
原来他人不见了是跑镇上偷东西来了?
她跟王岗核实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
房冬果趁着供销社社员小明上厕所的时候,提着一个麻袋,摸进来顺走了不少东西。
可是不巧,王岗正好过来给供销社送货,撞上了。
王岗为了搭上李爱国厂子的业务,自然要把李爱国的小舅子好好照顾照顾。
于是由他出面买下了这些东西,但是他要求房冬果必须在他二姐面前给自己说好话。
房冬果只想拿上东西走人,哪里管二姐是不是早就不搭理他了,只连声应着敷衍王岗。
王岗也不清楚这家姐弟之间的恩怨,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正准备放人,就被房秋实打断了。
现在,房秋实看着那一麻袋的东西,再看看幸灾乐祸的王岗,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让王岗就这么遮掩过去。
毕竟,大盗都是从小偷做起的。
更何况,这样的纵容,只会助长房冬果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臭毛病。
房秋实当即提上那一袋东西,去了旁边的派出所,报案了!
房冬果原本没想到她会报案,还哭着闹着跟在后面追讨这一袋子货呢。
结果他姐在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忽然抓出来一盒点心往派出所大门里面扔。
他没动脑子,只想把东西捡回来,就扑上去了。
可等他兴奋地抱起这盒点心的时候,却听他姐在他身后说道:“警察同志,这人偷东西,家住通江村,名叫房冬果,希望警察同志把他抓进去好好教育改造。”
这年头基层警员少之又少,有的地方甚至一整个镇上就一个民警。
扬江镇好点,整个镇上有七八个民警,即便如此,晚上值班的也就留了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碰巧就是白天接到房冬果报案去通江村了解情况的,两个人对房冬果印象挺深的,离开房家后私底下就议论过。
一个说房冬果是个二流子,一个说房冬果看着像没断奶的。
议论完了两个人再感叹一句,这种渣滓都能娶着媳妇,真是离谱。
这会见房冬果居然当起了小偷,更是大开眼界。
二话不说就来“请”他进去。
房冬果一见这阵仗,哇的一声哭了,趁着两个警员被他吼得愣神的空档,调头就跑。
警员回过神来准备去追,却被赶过来的王岗拦住,说一切都是误会。
房秋实看着王岗那哈巴狗一样跪舔的嘴脸,觉得这人挺无耻的,为了讨好二姐和二姐夫,居然可以包庇罪犯,将来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她想了想,明知自己说了王岗也不会信,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二姐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你包庇房冬果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你的得意算盘了就打不了了。”
王岗才不信她,不屑地撇撇嘴:“你少来!自己被祝家赶出家门了,跟了那么一个穷光蛋,心理不平衡了是不是?又想破坏我的好事是不是?你做梦!”
边说边用他那吃人一样的目光狠狠警告了房秋实一眼。
房秋实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他,他大概是忘了被她和二姐联手胖揍的滋味了。
行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让他作死去好了。
房秋实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转身的时候,手上的戒指在路灯下闪了一道金光进了王岗眼里,王岗咦了一声,追上去扯住她的手一看,居然是金戒指!
这一瞬间,他惊呆了,可也就只有这一瞬间。
下一秒,他就悟了:“是那个穷光蛋给你买的?我告诉你吧,这是假货,上面是一层金色的粉末,实际上是铁的。你要不信我现在就拿钥匙刮开给你看。”
房秋实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恶心到了,忙甩开他,拉开一段距离,随后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智障儿:“你没病吧?有病就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