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秋实上辈子最后两年胃口被他养刁了,也不大看得上自己做的饭菜,索性不客气了,除了煮米饭,剩下的都交给他来。
陆茂行乐在其中,系上围裙,忙碌起来了。
片刻后,刘未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直接跳上船,道:“不好了,不好了哥,前面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陆茂行神色淡淡,显然对祝家的事不是很感兴趣。
刘未明却急得不行,抹了把汗双手撑着膝盖催促道:“二表嫂,她和大表姐打起来了。你说二表嫂平日里闷声不响的,怎么忽然那么大脾气呢?大表姐都见红了,哥,要不你去劝劝?”
陆茂行转身,面无波澜地凝视着刘未明,那眼神虽然没带多少情绪,却看得刘未明心里咯噔一下,也不喘气了,也不扶着膝盖了,一下子挺直了脊梁骨,像个等待首长检阅的小兵蛋子。
陆茂行见他还算识相,便没跟他啰嗦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就是打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你最好也别掺和,要是让我知道你跟着他们瞎起哄,那我就不管你了,法律上也没规定弟弟是哥哥的责任。”
刘未明被这句话震慑到了,他哥这话虽然语气平静,半个字没提别的事儿,可他却明显听出来了,他哥在警告他,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刘未明心虚了,脸上一下子火辣辣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偷偷瞄了眼正在旁边剥蒜的房秋实,只一眼,便移开视线,狡辩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出事,过来跟你说一声。”
“出事才好,你回去吧。”陆茂行冷哼一声,半个字都懒得再啰嗦了。
刘未明只好蔫头巴脑地走了,到了岸边还不死心,又看了眼船上。
暮色晚照,夕阳在港河上撒下点点金光,波光映照着船舷边上的女子,将她白里透红的脸蛋衬得格外水润动人。
刘未明舔了舔嘴唇,低头盯着自己的大脚丫子,想想还是跑了。
计划失败。
真倒霉。
本想着声东击西,把大哥引开,他就可以接近一下嫂嫂了。
可惜……
他回到祝家,还没开口,就被刘秀娘牵着胳膊拽去了楼上:“怎么样?你哥没来?”
刘未明摇摇头,显然提不起精神了。
他哥怎么忽然这么鸡贼呢?
防他跟防狼一样的。
讲不讲道理了还,嫂嫂离婚了那就是自由身了,他也有权利去追求的好吗?
他气得不轻,一屁股跌坐在藤椅上,黑着脸吼了刘秀娘一声:“来个屁,都威胁我说以后再掺和你们的事就不管我死活了。我能怎么办?我娘跑了,我爹也跑了,我只他这一个大哥,我也不敢跟他对着来啊。”
“傻孩子,你还有大姨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只要你毁了房秋实的名节,你大姨夫就不会再紧抓着不放了,到时候大姨再使把劲儿,让你大表姐跟鸿来结婚领证,以后这一大家子都是你最亲的亲人啊。”刘秀娘急死了,这种事找外人容易露馅儿,眼前有个现成的狼崽子,却不中用啊。
怎么办呢?
总不能真的去找外人帮忙吧?
到时候万一事情不成,再被反咬一口,祝大山不得打死她。
不过……
她忽然想起来,祝翠莲那边还有药呢,便安抚了刘未明一顿,说今天时候不早了,叫他好好休息,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等她离开了刘未明房间,便去了祝翠莲那边,从她的梳妆台抽屉里翻出来那盒托人从深圳买回来的宝贝药,藏在衣服兜里做饭去了。
等她做好了晚饭,便赔着一脸的笑去找祝大山:“今儿穗穗跟翠莲闹了一顿,我也算是想开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咱们的宝贝,咱们做父母的不该这么偏心的。以前都是我不好,现在我想通了,我愿意好好待秋实,只要她肯回来就好。要不,你去港河边亲自请她?就说我做了一桌子好菜,跟她赔罪了。”
第023章 原来房秋实要回自己的工钱……
祝大山这几天太闹心了,房秋实一走就是七天,害他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的。
好容易人回来了他可以喘口气了,下午却又被江心洲的谭家唬得不轻,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他很后悔,非常后悔,当初就不该看刘秀娘哭得可怜,心软答应了她把祝翠莲带过来一起养着。
他原以为自己是在行善积德,现在看来,倒像是农夫和蛇,没错,他就是那个被咬的农夫,而祝翠莲就是那条蛇。
要不是她,贤庆村的高家不可能宰了他那么狠的一大笔钱;要不是她,他好好的儿媳妇不会说离就离了;要不是她,他今天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
从前他走在碧水村,那腰杆子可是挺得笔直笔直的,可现在他走在碧水村,后背都佝偻了几分。
舆论的压力就像是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原打算再过两天继续跑生意去,离开家里,眼不见为净,可现在,刘秀娘居然石破天惊地主动承认错误,并且原意认房秋实这个儿媳妇了?
这可真是老母猪上花轿,见鬼了。
几十年的夫妻了,他最了解她的为人了,所以他压根不信她,可他并没有拆穿她,反倒是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应下了,他就是想看看,她们母女俩还要舞什么把戏。
等他到了港河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漫天萤火飞舞,在芦苇荡里,在住家船上,在这星星点点的夜空之下。
而一步之遥的船上,正点着煤油灯,风吹过,灯影摇晃,蛙鸣虫响,食物的香味和舒心的笑意,直往他五脏六腑扑腾。
这一扑腾,他更闹心了。
这秋实,难不成真的跟茂行好上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