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塔的构造奇特,从下至上,一层比一层小一圈,顶层景致最好,却也最小。路嬷嬷和顾长夜向下看去,正好可以看见下面一层多出来的那一圈。
一个藕粉色的身影趴在围栏边,没一会儿,又打了一个喷嚏。
路嬷嬷的眼睛微亮,“阿奴?”
听到头顶的声音,花枝抬起头向上看去,正好看见路嬷嬷和顾长夜探出的头来。
她微怔一下,然后脸颊迅速涨红。
“王,王爷?!”
她也是刚刚才爬上这塔,事先并不知道顾长夜和路嬷嬷也在这。
都说天虹池最好的景色,一定要到南浔才能看到。
昨夜的事,让花枝的脑子很乱。
也不仅是昨夜,这段时间的事,都让花枝越发觉得杂乱。
她不敢去顾长夜身旁侍奉,只好寻了此处静静。
却没想到,还是和他撞见。
顾长夜的眸子漆黑,在上方幽幽地看着他。
花枝便迎着他那不知是凶是恶的目光,想躲又不敢躲开。
路嬷嬷看着花枝脸上傻怔怔又古怪的神情,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顾长夜,紧接着便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
“阿奴,上来,嬷嬷正好腿疼着呢,你上来扶嬷嬷一把。”
路嬷嬷的身后便跟着两个小婢女,不让她们扶着,偏偏叫了花枝,心底在盘算什么实在太明显。
顾长夜却没有出声阻拦。
花枝踌躇片刻,然后抬起脚小跑到顶层扶住路嬷嬷。
路嬷嬷端详了一下花枝,然后柔声说道:“怎么回事?昨日看着还挺精神,怎么今日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听了路嬷嬷的话,顾长夜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滑过花枝的脸。
的确有些苍白。
又想起刚刚花枝一直在打喷嚏的样子,顾长夜的眉心又不悦的紧皱。
明明都给她喂了药,怎么还是病了?
“没事,婆婆,我挺精神的。”花枝小声说着。
只要顾长夜在身旁,她说话时总会把声音压倒最低,就好像身旁趴着一只沉睡的恶犬,她怕惊醒那只恶犬的模样。
路嬷嬷看着她无奈地摇头。
王府里这两个小丫头都不是让人省心的样子。
塔顶的风有些大,连带着衣摆都随风飘荡。
路嬷嬷虽腿脚不便,但身体却没有旁的大碍,反而看着比同龄人身子骨还要健朗。
倒是花枝一个正是该精神劲足的年纪,反倒风一吹人就跟着瑟缩一下。
路嬷嬷把手随意地搭在画花枝的手背上,可刚一挨上,便被惊了一跳。
“阿奴,怎么天气这么热,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
花枝急忙解释,“我从小便有寒疾,所以手脚会比常人要凉一些,没有关系的。”
“寒疾?这还是听你第一次说起,小姑娘家怎么还会染上如此重的寒疾?”路嬷嬷关切的看向她。
听到路嬷嬷问起,顾长夜虽然视线依然落在远处,心思却也飘到寒疾这件事上。
关于寒疾这件事,花枝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花枝低头露出一抹略微苦涩的笑,“是儿时的事了,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路嬷嬷心想或许是儿时家中穷困,才让孩子染上的寒疾,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然后路嬷嬷微微偏头,向身后的两个小婢女说道:“既然阿奴身体不便,你们平日睡在一起,便不要让她睡在靠窗的位置,她这身子是不能吹风的。”
身后的两个小婢女相互一看,面上都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