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白草苦着脸揉了揉背,怀中晚饭散落在脚边,边上是一个木头盘子,大白米饭泡在洒出来的肉汁里,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直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往外勾。
有米!有肉!
白草吸了吸鼻子,顿时察觉到肚子叫唤的更厉害,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她从小到大光闻过肉香,还没吃过肉呢。
正吞着口水,耳边听到有东西滚过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老旧声,这才回神。抬起头看到木头盘子边上跌坐着一个女人,她身后不远处,坐着椅子的男人背后,站着她刚刚见过一面的老对象。
白草当没看见他,低头冲摔坐在地上的女人伸出手。
“你咋样?”
邵美玉盯着眼前那只手,指尖绿油油的,仔细看还能看到指甲缝里卡的泥巴,嫌弃地避开,阴阳怪气道,“我没怎样,就是饭菜洒了晚饭要推迟,正好有这时间,仔细想想怎么解释逃婚的事。”
白草心虚地看一眼不远处的老对象,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在想逃婚这事怎么算。
看在邵美玉眼里,就是她慌了。
邵美玉这才舒出一口气,回头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先生,见他面无表情胆子又大了些。
“太太,人就在这,不如现在解释……”
白草一双眼睛瞪圆,动作迅速地捂住她的嘴巴,将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堵住,眼神慌乱地四处查看。
“可别乱叫,被资本主义腐蚀的才人才被叫太太,俺是正经的无产阶级贫农!”
“?”
“以后别再说,被红卫兵听见,直接就把你家抄咾。”
“???”
蒲公英特有的汁液气味,混杂着泥腥,充斥着邵美玉整个鼻腔,回想到刚刚看见的那双手,她立马像被踩尾巴的猫,双手死命去掰捂在脸上的那只手。
白草见她不断摇头,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咋还感动哭了呢。”
第2章 肉汤泡米饭 从今起跟大姐就是好朋友
秦晏没时间去想和逃婚妻子再见面的场景。
却清楚,不该是目前这样。
他坐在轮椅上,抬眸将前方身影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乌黑的长辫子垂在她灰扑扑的马褂上,看不出半分漂染痕迹,衣裤一看就不知道洗过多好水,已经褪色发旧,那上面几个补丁越发显眼刺目。
这会捂着邵美玉的嘴,说着上世纪的话来威胁人,正疑惑着,双方目光撞在一起。
白草能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心底一直发慌。
她跟这俩人不熟,包括她那老对象,谁知道人品如何,万一背地里举报她们,可就完了。
按住邵美玉扒拉她的双手,白草防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压低声音说:“你跟我保证别再乱说话,我就松开手。”
邵美玉立马点头,“唔唔唔!!!”
白草松下一口气,刚松手就瞧见人往后跑,停在一面墙前,拧开什么东西后,瞧见水哗啦啦地流出来。
看见水的双眼一亮,白草快速蹲下捡起散落的蒲公英,起身时憋见边上撒掉的饭菜,单手帮那好心告诉她水在哪的姑娘一起端过去。
米饭金贵,可不能浪费。
看这木头盘子不脏,重新装碗里还是能吃的。
一手蒲公英,一手托盘,白草目不斜视地用最快的速度,从她老对象身边经过,心里默念着看不见她。
听到脚步渐行渐远,秦晏不禁遐想,“白家几个女儿?”
“白夫人身体不好,只有一个独生女。”周叔内心也有猜想,一股恶气涌上来,“是白家亲自将人送来。”
“你猜,白家是因为找不到人,还是舍不得。”
“需不需要将人送回去,要个说法。”
“婚礼结束后母亲应该不忙,让母亲出面就是,人就不必送回去,都只是棋子。”
……
白草走到后面,才发现不止一排房屋。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里。
天色彻底暗下来,窗户内一片亮堂,她听说城里人用电点灯,小心地踩上白光,将她布鞋顶,大脚拇指磨开的鞋面都照得清清楚楚。
白草惊奇地朝邵美玉身边靠近一些。
“大姐,咱这片都用电灯吗?俺屋里边有没有,是不是跟着一样亮,恁跟俺讲讲咋开灯行不。”
“大姐,刚刚掉的饭俺帮忙带来了,捡捡还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