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有人问她,如果能用她的命去换得千万人的生路,她会如何选?
她必定会建议他早点去看看脑子。
怎么会有人蠢到问她这种问题?这么些年,她杀的人还少吗?
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亲朋好友,没有一个等待着他们的家庭吗?
她因此手软了吗?现实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人该为谁而牺牲。
可谁能来告诉她,她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
怎么就一个脑热,充当起了救世英雄?
要知道,这自古以来,英雄都活不长。
“静姝!!”
临氶发疯似的砍在法阵结界之上,双眸气的发红,声音惶恐颤抖,“静姝!!你给我回来!!”
她的眼白迅速染黑,头也没回的说:“若我还能活着,临氶,以后我便听你的。”
从此以后不再修炼魔族功法,陪他回仙界,每日下下棋,喝喝茶,就当提前养老了。
如此想来倒也不错的。
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似是溺水的亡徒,只余绝望之态,“静姝……你究竟想要什么?你现在是在往绝路上走,这样,真的会死的。”
很奇妙,她竟也会生出不舍之心。
因为有个人在为她而难过。
临氶,你要知道,如果他不死,我便没有了谈判的筹码,我更不可能和你在一处。
静姝冷下眸子,双手提起魔剑刺入法阵,再次使法阵停滞。
“你疯了吗?”
宗鄞指着天界那些人,不解的问他:“就为了救这群人?不要命了?”
静姝将双手放在剑柄上,支撑着身躯,手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浸在法阵之上,黑白两股气体在周身盘旋,神色从容的似在赴一场游会。
“魔神大人!”
她抬头看向天幕上的魔神,高声道:“您还在顾虑什么?还是说,您就甘心如此被人吞噬了去?!”
静姝在赌,赌这位魔神不会放过她这样一个送上门“重生”机会。
“晚辈不过一堕仙,神魂薄弱,大人之能岂是晚辈能撼动的?”
一边是被人夺取掉神力,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新身躯,她相信魔神会明白怎么选。
“你既执意要与我作对,那便去死好了!”宗鄞沉下脸,手掌凝力,一道光刃向着静姝胸口刺去。
“铮!”的一声,魔剑和光刃相撞,虎口被震的出血。
宗鄞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脸上轻松异常。
静姝捏着魔剑的手用力,她心里清楚的很。
如果魔神没有按她预判的走,她今日必定死在宗鄞的手上。
她死之后,法阵继续运行,天幕上那些人是死是活也难以预料。
如此……断不能有差错!
无数花瓣向宗鄞而去,将他围困在其中,细如蛛丝的魔气自花瓣间隙而入,然后织就成一张大网,迎面向他逼近,似是要将他分作十段八段。
面对宗鄞的绝对实力,这必定是徒劳的,但静姝只能怎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位看戏的安心。
让他看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需要忌惮的“对手”。
数道金光自花瓣罅隙中射出,“砰!”的一声,那些花瓣四裂飞崩,有些擦着她脸颊而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宗鄞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面容阴狠的掐住了她喉咙,然后一点一点的用力收拢,动作极其缓慢。
外面那人还在尝试破除结界,闹出的动静极大,她好像听到了他哽咽的声音了。
为了她哭吗?那可真是奇怪呢。
眼前的世界逐渐被抽离,神思混沌起来,这是濒死前的征兆。
宗鄞看着她因呼吸不畅而露出的痛苦模样,嘴边染上些许笑,像是在欣赏牢笼中的困兽。
她看到她的灵堂了,装点的很是华丽。
帮里的弟兄们轮流上香拜祭,神色恭敬。
石邵也在,还讽刺的披麻戴孝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落在她的遗照上,像是恨不能以身相随一般。
“何邺。”他似是有所察觉,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
心中惊跳的同时,她恢复了些神智,看向面前的宗鄞,以及不远处的魔剑,手指微动。
就在她准备拼死一击之刻!一团夹杂着雷电的魔气自天幕而下,直贯入她的身躯内。
刹那间,浓郁魔气充斥满整个法阵,静姝的双眸徒然边做怵人的幽绿色。
尖利的指甲刺穿了胸膛,宗鄞闷哼一声,强忍着痛色,掌间凝力向她击去,神色阴鸷狰狞。
手掌被人轻而易举的捏住,然后猛地往下掰断,面前那人提着魔剑,眼中杀意迸发。
宗鄞心中暗道不妙,可他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举剑砍来。
警报警报!任务者灵魂正在受到攻击!!
警报!身躯已被侵略者占据!!正在加载应对方法!
突然,静姝的身子一个趔趄,接着表情骤然一变,对着宗鄞怪喋喋的咧嘴笑了起来,声音是与之容貌不符的粗矿。
“区区一个灵体,也敢妄想吞噬本神?”
宗鄞见势不对,当即掉头要跑。
“静姝”一个闪身到宗鄞身前,魔剑砍在他肩头,顿时血肉翻飞,白衫变红。
她舔了舔唇,眸色微暗,眼底尽是兴奋和愉悦。
“静姝”开启了虐杀之路。
一刀一刀的,每砍一下再给他点喘息的机会,一收一放的。
此间的乐趣,实在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