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来到镇国公,这人也是如此,明面上清冷孤傲,实际小心翼翼庇佑着自己的安危。
还有那杯毒酒,如今又是……
萧承衍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宏伟的宫殿和黛色宫墙,只想赶紧回到陵王府,去梁轻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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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傍晚,徐世给陵王府递了请帖,说是要见梁轻。
梁轻吃惊,他好几个月没有上朝了。他让陶管家接对方来书房。
徐世的面容比秋天的时候更苍老,神思忧愁,梁轻说:“徐大人,坐。”
徐世想到镇国公参与徐恒的案子,使自己唯一的儿子流放边疆,顿时有些心情复杂。
梁轻给他泡好了茶,徐世颔首行礼,上前坐下了,道:“许久未见,看国公爷的气色,与传闻里不同。”
梁轻:“不过是传闻罢了,首辅大人不会相信吧?”
徐世确实没有信,后来听了萧承衍与皇帝在祭天台上的话,才明白了。
梁轻与萧承衍私下已在一处,而且萧承衍排除万难和非议,不是强将人留在府上,而是将人放在陵王府、牢牢庇护着。
这种心思,徐世从未想到过,一般人也不会这么想。
事实已定,徐世不想多说:“太子入内阁听学,是我写了奏折,皇帝同意了。”
梁轻眯起眼:“徐大人到底想说什么呢?”
茶壶烧开了的烟雾升腾,徐世看了一眼,片刻才说:“陵王,到底有没有坐那个位子的心思?”
梁轻挑眉,似是意料之中。皇帝无法人事,皇嗣不会再出生,这一事实给皇室稳定已经带来了很大危机了。
梁轻有些讽刺地笑了下,说:“皇帝昏庸、太子年幼,徐大人应当清楚,这时候如果皇帝不行了,谁才是最合适、最能稳住大局的。”
徐世皱眉,“但他名不正言不顺。”
“那又如何?”梁轻仰起下巴,轻飘飘道,“而且我觉得他会做的很好,比现在更好更厉害。”
徐世心头一梗,他这语气里莫名的自豪是怎么回事?
说完,梁轻低头抿了口茶水,神色淡然。他垂眸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是我有一事不明。”
徐世说:“请讲。”
“皇帝一出事,便用太子震摄百官,”梁轻语气肃然,“大人就因此、如此疑心忌惮萧承衍?”
没想到他会这么发问,徐世一时没答上来。
梁轻:“皇帝虽无法再有子嗣,但还不到四十,尚在壮年,太子虽年幼,但健康,况且,宫中还有皇后能主事。”
他神色正经,尤其有一股清冷傲然的气势,这种气势在朝堂上总让其他官员不敢反驳。但没想到失去了大理寺实权的镇国公,仍有这般镇定自若、步步紧逼、让人羞愧的犀利来。
徐世惊觉是自己陷入了误区,他沉默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愧对头顶的乌纱帽,愧对陈儒离开时,对他说,真正的好臣子,是心向百姓的,不是玩弄人心的。
送走神色落魄的徐世,梁轻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暗淡下去了,梁轻斜靠在贵妃榻上,看了会儿文书,才让陶管家推轮椅过来,出了书房。
刚一拐弯,梁轻就见到袖手站在窗户下的萧承衍,着实被吓了一跳,音色都变了:“那么大一个陵王府,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萧承衍身上的衣服浸满了寒意,神色幽深,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冷,反而像岩浆,火热的要把自己烫着了。
梁轻看他走过来,微叹气道:“站多久了?听到多少了?”
“全部。”萧承衍声线不太稳,浅眸幽深。
外头天气寒凉,梁轻不能长久呆着,萧承衍道:“我去洗澡换身衣服,你先回房等我片刻。”
梁轻点头,发觉萧承衍不太对劲,萧承衍情绪内敛,很少有克制不住的情况。应该不只是方才听到自己跟徐世的那一番话。
没一会儿,萧承衍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过来了。
梁轻在灯下看书,灯光将他的五官晕染的朦胧,长发披落,长长的睫毛垂着,神色认真,捻起书页的手指白皙修长,十分好看。
萧承衍本以为已经冷静下来,但此刻情绪依然翻涌到心头,让他心头砰砰直跳。
他本以为梁轻的爱是清冷入雪山的,藏在融化后的、温柔雪水里。但没想到,对方的胸腔里的孤注一掷和此生不渝的炙热,从未少过半分。
他走上前,最终还是克制地将梁轻抱起放在床上。
梁轻松了手中的书,道:“你今天好奇怪,宫里头到底怎么了?”
萧承衍脱去了他的靴子,抱紧梁轻,嗅着对方发间的淡香,用低沉的声音说:“轻轻,我好喜欢你。”
梁轻以为说的是今天他见徐世的表现,仰起下巴傲然道:“怎么样,我那么好,你是不是要喜欢我一辈子。”
萧承衍说:“嗯。”
他答应的这么快,梁轻疑惑,然而萧承衍不允许他继续说话了,低头跟他亲吻。
宫里出了意外后,连续好几次萧承衍早出晚归地忙着,梁轻也许久没有跟他亲热,此刻也有些怀念这种相濡以沫感觉。
被衾皱在一块儿,梁轻心跳加快,麻痒的感觉一路从背脊攀升至大脑,让他的神经也有些迟钝,但一切触感都被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