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已经伤害了梁昭回两次了,宴会上那一次毒酒之后,对方后来连见面都不愿意了。
荧惑守心这件事,应验的是北魏大军南下侵犯南越。所以确实是他料错了一部分。
国师素来冷淡寡情,将梁轻扶持起来、给予庇护也全是靠着对对方的欣赏和怜惜,从未想过其他的情感。
滴水观音,是因为权力制衡,伤身却不致命。
但是他此刻,却忽然有一种愧疚的情绪。
“我会继续闭关。”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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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之后,天气没那么炎热了。前线广平侯及萧承衍率领南越十万大军,拿下了第一个胜利,皇帝面上难得露出了喜色,广赦天下,并在宫中设宴庆祝。
南越十万大军在前方拦下北魏,临安的百官和百姓都松了口气,原本被邻国威胁、昔日逃亡的噩梦浮上心头,此刻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开战后半个月,梁轻收到了来自萧承衍的第一封信,和信一同来的,是一些土特产。都是一些大补的食物药材,只不过都比较新奇。其中还有一个活物,是一只鹦鹉。
萧承衍在信中说,这鸟太蠢,自己撞进帐篷,摔断了翅膀。战场上养不活,便送回来了。
他在信中还说,“尤记公爷在给我解毒时,连续三日命我喝鹿茸汤。春日燥热,我夜晚辗转难眠,只好去外头解闷,却遇上了国公府的守卫。
不过,这些大补之药,也只是给你看看。你身体亏空,不宜大补过度。”
梁轻这才知道,为什么萧承衍与归一互看不顺眼了。那次调查徐世之子徐恒的案件里,归一向他告状,某人半夜跑去国公府墙壁。
某人心里估计就把这仇记下了。
想来这‘解闷’,应该也不只是普通的散步。
梁轻忍着笑,看到信纸最后,萧承衍说:“若是顺利,中秋节时,或许能回来。”
梁轻将信纸放回桌上。
绣绣将鹦鹉放进鸟笼里带进来了,鹦鹉毛色绚丽,见着人就叫:“轻轻、轻轻。”
“……”梁轻忍着杀鸟的冲动,道:“拿远点,它太吵了。”
绣绣道:“鹦鹉只会学舌,许是有人只教了这鹦鹉说这两个字。”
梁轻说:“那它能不能学,萧大人忘恩负义,抛夫弃子?”
绣绣震惊。
梁轻面不改色吩咐道:“去拿笔纸来,我要给他写信。”
梁轻没那么多时间逗鸟,每日上朝后,要去大理寺办公务,晚上才能回来写信。
他的字还是没空练得那么好看,但勉强能看懂。
近来朝中流言纷纷,大家私下里都在说,安定侯暴毙是假的,其实安定侯就是春节画舫上刺杀皇帝的幕后黑手、有谋逆造反之心,所以皇帝将他杀了。
这个流言来的蹊跷,梁轻派归一去查,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入秋后天气转凉,他一直和户部、兵部在准备前线士兵需要的物资和粮草。正值粮草丰收,粮草供应是不会少的。只是国库银钱紧张,各处都需要资金,所以梁轻为保暖衣物、兵器马匹费尽了心神。
转眼间就到了中秋,皇帝给每位大臣的府上送了一盒月饼。梁轻早早回到府上,门口的鹦鹉叫着:“萧大人,忘恩负义,抛夫弃子!”
中秋节各处都很热闹,陶管家照例伺候梁轻吃完晚膳和药膳,叫人备上热水。等再去梁轻屋中找人时,却见对方趴在窗边,月辉落在乌发上,人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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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潘知带着仅存的士兵,从一堆尸体里将失血过度、已经昏迷的萧承衍扒拉出来,抬头见到己方援军的旗帜从天边尽头出现,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险些站不稳栽倒下去。
北魏大军的主帅是北魏三皇子,其中还有一位老将军坐镇,三皇子自小随着他父王征战四方,很有军事才能,果敢坚定,是位劲敌。
但是比萧承衍差一点。他们在萧承衍的带领下一路反击,拿下好几场胜利。没想到对方无耻地拿南越俘虏作诱饵,将他们引入陷进。
好在广平侯来的及时,将他们和俘虏安然带回营帐。
其中萧承衍伤的最重,他背后一道刀伤横穿了整个背脊,鲜血染红了盔甲,军中医师处理的非常棘手,手都在颤抖。
潘知手臂上中了箭,不过没毒,取出来止了血。他惨白着脸来看萧承衍,恰好广平侯也在。
广平侯皱着眉,看着医师处理伤口。
潘知说:“本来我佩服的不得了,萧承衍这家伙带兵是真的厉害。偏偏这次,没看出来北魏拿那些俘虏当陷阱了,他还直往里头冲……他醒来会不会很后悔?”
广平侯没说话,想到一位将才可能在眼前陨落,心情就很糟糕。
外头忽然传来通报声,一名士兵带着一个女子走进来,道:“主帅,这名带回来的俘虏说她会医术,能救人。”
女子灰头土脸的,看不大清面容,穿着粗布衣裳,身量高挑,语调却是平缓的毫无波动似的:“我游历各处时,经常治病救人,让我试试吧。”
医师道:“主帅,可以让她来帮我打下手。”
广平侯答应了,反正医师看着,自己也在,对方没胆子动手脚。
半柱香的时间后,床上传来一声闷咳,萧承衍睁眼醒了,只觉得全身上下疼的要命。
旁边传来熟悉的、永远波澜不惊的声音:“想点积极的、或者重要的事。人活着,不得有一个目标嘛?”
潘知的脸露了出来,道:“对,你想想镇国公。”
萧承衍本来放下心,又要晕死过去了,这下想起梁轻给他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