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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皇帝宣布恢复萧承衍殿试资格和成绩,将皇榜贴了出来,萧承衍的名字醒目地挂在最上面。
又过了三日,萧承衍收到去礼部报道的内阁文书,请他担任一名主事。
礼部主事的品级不高,权限也有很多限制,不过这一动作足够令人吃惊了。
谁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梁轻也是。
于是梁轻只好不耻下问,萧承衍将陈儒面见皇帝的事告诉他。
萧承衍说:“皇帝已经意识到,留下安定侯等于留下祸患。首先对方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其次……也就是他血脉的问题,他究竟是不是先帝之子。这一点,皇帝想必恨死他了。”
“留你。”萧承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梁轻,“皇帝对你的放心程度应该比较高。”
梁轻道:“为什么比较放心我?”
萧承衍顿了一下,似乎被一时问住了,道:“因为……不大聪明?”
梁轻:“……”
梁轻给了他一个死亡眼神,萧承衍今晚还要抱着香香软软的人睡觉,忙补救道:“因为那日皇帝召你入宫觐见。皇帝心中起了杀心,同时又有犹豫,所以试探你。”
“如果你的话里再对安定侯表示敌意,皇帝反而会被你推到安定侯那处去。”萧承衍解释道,“但是你没有那样做,只是吃惊惶恐,皇帝便信了你,这些事里头,都没有你算计的手段。”
“原来是这样啊。”梁轻顿了顿,忽然道:“但是这些话是你教我的……”
他咬牙道:“萧承衍!哪有你这样变相夸自己的?!”
梁轻气恼地想去锤他,然而萧承衍一仰身往后,梁轻便够不着人了,又因为自己平衡不稳定,还一头栽进了对方怀里。
萧承衍顺势将他捞过来,低低笑了一声,带着成熟男子的低音磁性,倒是很好听。
梁轻靠在他肩膀上,说:“皇帝需要一个与我有仇、且心够狠又有能力的人来制衡我,这一点,我明白。”
他伸手戳了戳对方硬邦邦的胸肌,道:“而且在他眼里,我求你求不得,与一个仇敌纠缠不清,拿你来制衡我是最合适的。往后豫王案被查清楚了,你要与我分开……唔。”
萧承衍低头吻住了他,这么大半年来,萧承衍的吻技提升飞速,就一下就把梁轻亲的眼神迷离,嘴唇发红,神思迟缓了。
萧承衍喜欢梁轻的纯情和些许大胆,毫不扭捏,只不过有时候会害羞,偶尔会追着自己舔,弄的过分了才呜呜咽咽发出小猫一般的声音。
梁轻被混混沌沌亲了好一会儿,完全忘了问,萧承衍前几日离府一晚上,到底是干嘛去了。
他感觉萧承衍碰了下自己的唇角,又去亲自己的耳垂,边亲边说:“没有求而不得……只有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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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任命萧承衍为礼部主事之后不久,又令其入内阁听学,这相当于礼部与内阁的来往全权交由了萧承衍。此事又震惊了许多官员。
梁轻担心进展太快,萧承衍让他静观其变,梁轻便没做什么。
安定侯也没有看懂皇帝的意思,对此没有表态。
第二日,梁轻与萧承衍要一起上早朝。
众人期待极了,萧承衍回归朝堂是其次,更期待的是两人风风雨雨传了那么多强取豪夺因恨生爱、求而不得什么的言论,不如亲眼目睹来的刺激。
梁轻到宫门前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朝臣到了,众人把脖子伸长了探过去,只见国公府的家将从轿子里将梁轻的轮椅抬了下来,然后就离开了。
萧承衍竟然没有一起来?
众人顿时了然,铁骨铮铮的男人,必然拉不下脸面同将自己收为男宠的权贵一同坐轿。
不过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萧承衍倒不像是完全受制于梁轻的样子,似乎在感情上……没有那么被动?
宫门迟迟未开,梁轻身边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除了自己的亲信,还有一些巴结的,一些真的找他有事的。
梁轻没怎么听他们讲话,他把手揣进袖子里,不是冷,只是习惯。他有些无趣地抬起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承衍已经来了。
不同于他这边的热闹,众人也没敢冒险去搭讪,萧承衍身边空无一人,显得孤零零的。
然而他却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半点没有惶恐失措的神情,而是无比的淡然,背脊笔直,神情倨傲,微抬头看向朱红宫墙,深邃迷人的浅眸微眯着。
明明不说话,往那一站,却让人觉得,他还是那个炎凉世态里、傲然如松,心中从未泯灭赤子之心的豫王世子。
也是梁轻在书中,一直莫名心动的人,在这一刻浮现的无比清晰。
“国公爷?”旁侧忽然有人说,“宫门开了,我们该进入了。”
日光发白,照在汉白玉阶上。
众人入了殿内后便没有人再说话,今日的朝堂和往日一样,没有特殊的事,只不过徐世站出来提了北魏的皇室情形。
“之前北魏皇室正处于夺嫡之争中,所以两岸平静。”
徐世说:“但就在前日,南越潜伏在北魏的暗探传信过来,有北魏皇子准备率兵、南下侵犯我们南越的可能。”
新任兵部尚书表示马上安排计划,早做准备,预防战事,皇帝便全权交由他处理,这件事便没有继续讨论。
梁轻发现皇帝好像心神不宁。
一整个早朝很快过去,萧承衍是第一天上朝,资历太浅,还没有资格说话,全程没有跟任何人交流,皇帝也把他忘了,半句也没有提。
皇帝照例将安定侯和梁轻留下了,其他人离宫回各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