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衍咬了下牙,问:“梁大人私下里便是这样对下人的?”
他的声音压抑着,像是被激发了血性的小狼崽,原本因为气场的冷淡严肃而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相貌,而此刻在跳动的烛光下,面容俊美无俦,长长的睫毛眨动。
梁轻心口一跳,又猛然看见萧承衍的耳垂泛红,甚至到后脖颈的皮肤都肉眼可见地红了。
恼羞成怒的龙傲天……没有平日里的尖锐锋芒,莫名的有一丝青涩的感觉。
梁轻眉头一动,不知道怎么起了别的心思,道:“你放心,我待你绝对是独独一份。”萧承衍握着被衾的手顿时僵住,连眼睛都微微瞪大了。
他平生头一次,知道了接不上话的滋味。
府医更是满脸惊恐。
梁大人可真是……喜好与众不同呢。
梁轻没注意府医的眼神,只觉得逗一逗幼年期龙傲天充满了乐趣,让他在这个充满风雨欲来气息的临安城里获得了短暂的放松。
府医给萧承衍处理好伤口后就退下了,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梁轻和萧承衍二人。
梁轻抬头环顾了四周,这里虽然是下人的厢房,但很干净,桌椅床铺和柜子都是新的。
萧承衍的东西不多,像是临时落脚的旅客。
梁轻最后将目光落在萧承衍身上,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萧承衍垂眸道:“破坏府上规矩。”
他趴着的时候,收敛了气势,看起来认错态度非常诚恳,梁轻原本过来责问的心思顿时一软。
这还是幼年期的龙傲天啊,君子正直又纯情,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从来不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陷害于他。
梁轻摇头道:“三公主的事情,世子不过问我的意见,与皇室中人出现接触。这一次,世子协助绣绣私藏兔子,下次世子是不是准备要逃跑了?或者,偷偷去见了别的什么人呢?”
萧承衍一愣,忽然觉得,这人还不算那么笨。
“我从来没管过世子的行踪。”梁轻这次主动找萧承衍,还有之前让人挨板子,是想让人记住教训,不要乱来。
他怕萧承衍被有心人逮住过失,自己就兜不住了。
梁轻忽然说:“所以,世子可以不可以相信我。”
萧承衍垂眼掩去双眸里沉郁的深邃,嘴唇抿着,没说话。
梁轻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很难获得他的信任,道:“不管怎么样,世子如果瞒着我做过线的事情,我下次便不会轻饶。”
他语气严肃,萧承衍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大人一直忘了一件事。”
梁轻疑惑地看着他,萧承衍说:“在临安城内,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大人不可能把我藏在国公府里而不受任何牵制,比如我身上的毒,就是皇帝所下,我时时刻刻都会因此丧命。”
萧承衍不同于梁轻,他身在南越,又经历两世,将一切局势看的更为清晰。
梁轻做不到让他彻底脱离这一场权力的战争。
梁轻发现,萧承衍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清醒和冷酷。
“大人要么把我推出去,让我做被牺牲的棋子。”萧承衍将这个选择抛给了梁轻。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梁轻,“要留着我,就得面对临安城的一切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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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后,梁轻和一众尚书阁臣前往御书房找皇帝。
路上,刑部尚书对梁轻小声说:“陛下准备赐婚三公主与徐世儿子徐恒的事情,大人听说了吗?”
梁轻点头。
刑部尚书又道:“等会儿陛下问起,大人一定不要答应。”
刑部尚书飞快地解释原因:“太后想要拉拢内阁,赐婚如果成了,徐恒成为驸马,而他的父亲徐世若在将来成为内阁首辅,与我们形势不利。”
经他这么一说,梁轻倒是想起来了,自己在朝会第一天,还被徐世给骂了。他和徐世关系,应该真的很一般。
到了御书房,皇帝果然说了赐婚的想法。
徐世避嫌不答,有几位老臣站出来表示同意,刑部尚书却撩起衣摆跪地道:“臣以为招驸马乃是国之大事,陛下还需慎重。”
梁轻挑眉,这南越的大臣已经能直接反驳皇帝了吗?
皇帝竟然也没生气,转头看向梁轻,问:“梁爱卿有没有什么想法?”
梁轻道:“臣……不同意。”
皇帝皱眉。
梁轻道:“不瞒陛下,前几日公主殿下忽然来臣府上,提出了一个特别突然的要求。”
萧月忽然去镇国公府买沦为奴籍的萧承衍,这件事早已在临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徐世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皇帝沉着脸道:“这件事朕正想问你。”
梁轻道:“陛下恕罪,此事臣已经重重罚了萧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