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明明才是不折不扣的长子啊!难道就因为他的母妃只是个妃子,就活该与帝位无缘吗?可是,父皇当年不也是妃子生得,后来反正最后他是以长子的身份,不照样坐上帝位了吗?
凭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要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子,不,一个皇后收养的哥儿让路啊!
大皇子越想心里越不甘,当即便问那食客:该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
皇帝去世的突然,大皇子的母妃刘氏甚至还大着肚子,那肚子里的孩子注定一出生就是个没爹的娃,刘妃这些天心情抑郁,加之皇帝走后,她再无靠山,整个后宫落入了李氏手里,她的日子必然不如之前恣意了,这几日竟是连饭都没怎么吃。
宫里人人都去巴结太后了,她这个霁和殿也不如以前热闹了,像个恶性循环一样,搞得她心情更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才想起前不久偶遇进宫悼念亡兄的静娴公主,那时静娴对她说了一句话,当时她没听懂,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静娴那话简直一针见血
她说:皇兄走了,往后这大周的后宫恐怕也要改姓了。刘妃,皇兄生前最是宠爱你,你可不要负了他一片真心!
那时,刘妃还以为静娴是借机警告自己,不要在后宫里弄权。如今看来,她当时应是在提点自己要小心李氏,她那时恐怕就已看出了李氏心存狼子野心,要挟幼帝以令诸侯?
这到是个很好的说法刘妃靠在霁和殿的贵妃榻上,想着想着,不由便盘算起自己手里有多少筹码,李氏手里又有多少兵力
这一想,便到了晚膳前。
刘妃似乎是有了决断,叫来了自己的近侍,对他说:去请大皇子入宫,就说本宫不太舒服。
那太监连忙应下,拿了牌子出宫去了。
这日,大皇子陪着自己的母妃用了晚膳。之后,母子俩又说了什么,宫人皆不知。但第二日,大皇子府上的一个食客便乔装成了一个送肥水的农夫,到长安街东头的梨园去送花肥了。
梨园内。
静娴公主坐在小花园木屋廊下的椅子里,看着他家的花匠和那个送花肥的人一瓢一瓢给院子里的花草施肥。他的手搭在小几上,手指下意识地转着杯子,好似正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此时,花田里的两人正说到
昨日,大皇子从宫里回来,便将属下叫了过去,让我今日装扮一番来梨园送信。
那看起来,应是刘妃的意思。不过,这个刘妃想要公主帮她,却又不开条件,看起来试探居多,诚意不足。你回去后,大皇子若是问起,你就说,信带到了,公主也收了。其余得一概不知。明白吗?
属下明白。国公
不要再叫国公了,花匠看了眼手里的瓢,随意道:以后就叫瓢公吧。
这,送肥人也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瓢,见瓢公浑不在意似得,又施起了肥,只好道:属下遵命。那么,瓢公这便回去了。
嗯。
花肥送到,送肥人挑着担子离开。
公子宝一瓢一瓢将桶里的肥循序着撒完,就听一直坐着没开口的那人,说:我年少时,听父皇和钦天监正偶然说起大周气运,当时,记得监正说过,大周的皇宫藏风聚气,气运绵长,还可保数百年不衰。
公子宝直起腰身,扔了肥瓢,走到廊下的水桶边洗手。
周璨见此便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竹筒舀水给他冲,公子宝歪头冲他笑,周璨拍了他一下,道:好好洗手。
公子宝就乖乖回过头,认真洗手,却说:这个刘氏恐怕不顶用。
周璨道:她顶不顶用也无所谓,我只要她做好一件事。
泄了皇宫之气?
嗯。
过了片刻,公子宝又说:一时恐怕是泄不完的。
那就等到泄完为止。
七年。公子宝说。
七年就七年。
周璨放下舀水的竹筒,一把牵起公子宝的手,推开小屋的门,把人给拽了进去。
公子宝被他拽着,满脸都是无奈又宠溺的神色。他那双晶亮的眸子里,此时应着周璨,他没有动,周璨的身影却在他的眼底越来越大,直到被一片落下的阴影盖住,再也看不见
第79章 秋分三候
日光从高大松柏的尖端切过,穿过敞开的窗户,在这间小屋的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灿灿的影。窗台上的玫瑰也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芒,显得更加红艳热烈,好似周璨此时的内心,炙热又滚烫。
那天在刑部的牢房里,他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公子宝,看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消失,明知道他不会失去这人,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因此,失而复得,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惊喜,只不过是无限循环着一次又一次在提醒他,真得失去后,会有多疼罢了。以至于,如今的周璨几乎无法忍受与公子宝分开一时半会儿,他几乎每日都在这个小花园里待着,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无时无刻看着这个人,随时随地触摸他,感受到他还陪在自己身边的真实。
所以,他几乎每天都会像现在这样,使劲儿地亲他咬他把自己交给他,以借此来抚平内心的恐惧和多年积攒的苦楚无助。
公子宝放任周璨肆无忌惮地作乱,只要周璨想要,他愿意连命都给他,又何况其它别的
这间小屋就像是一个静默的见证者,以沉默的包容之姿成为了这两人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花园。
这日之后,每过三日那位送肥人便会给梨园送一次花肥,如此过了一月。临近春节时,梨园终于又来了一位宫里的太监,这个太监依旧是来送请帖,帖子是新帝所发,邀请姑姑入宫参加春节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