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儿形容憔悴自然也很其它嫔妃一样,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皇帝突然性情大变,玩出了那么大的一出儿戏,搁在哪位久盼君恩而不至的嫔妃身上也绝对不会好过。都说皇帝应该雨露均沾,可这嘉懿帝的后宫却一直干旱无雨,原本大家都一样在受旱灾也就相安无事,这冷不丁的突然高家的地里雨水丰沛,其余人再受这旱灾可就是倍加煎熬,心理失衡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昨日李景带梁辰和孩子进宫,永寿宫偏殿却闹了地震,小娃娃似乎被吓到了,当晚太后便留了梁辰和李珍小宝宝住在宫里,让李景这个外臣独自出了宫。李荣儿当时在安顿四番美人,赶来的时候李景已经走了,她没能见到兄长,得知兄长今日还会再来,这便早早得过来等了。
周家子嗣的问题如今有高悦挺身而出,太后心里有了盼头,对淑贵妃也就没那么多要求了。这要求一放低,自然再见她也就和颜悦色,拉着侄女的手一番关怀到是真有几分普通姑侄间的亲情。
可是,李荣儿今日气色不好,太后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哪里还真能看不出是为什么,便笑了笑,道:可是因昨日之事闹心了?
李荣儿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太后又道:哀家早就说过,早晚有你着急的时候,不过,这事儿也急不得,哀家当年能登上后位也不是一时着急就急来的,你还年轻,这人生的路啊,还长着呢。再说了,陛下他呀,未必就不想着你。你看他封得那个乔良人,虽说住在良人所,名义上是归高毕焰管,可这宫里谁不知道,他是在帮你协理后宫事务?
闻言,李荣儿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却立刻笑了,道:姑母可真会宽慰人,经您这一说,荣儿心里好受多了。那我去看看小珍儿,听说谁抱他,他就往谁身上尿,是个调皮鬼呢。
提起这个李家的嫡孙,太后立刻笑出了声,道:可不是嘛,哀家昨日还被他尿了,你去看看他吧,就在后殿呢。
李荣儿笑着起身,婷婷袅袅地往后殿走去。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吁叹一声,低头笑着摇了摇,心想,说到底她也是我李家的姑娘,血脉里带得东西,就算性子再软,那也非寻常女子可比。
玉竹啊,太后喊了一声,待玉竹近前,便吩咐:你去趟景阳宫告诉大厨,让这两天仔细着点高毕焰的饮食,多给他补一补。说完又想到了什么,问:哀家,那偏殿里的花儿,都救回来了吗?
玉竹道:花儿都救回来了,就是李公公现在还下不了床,昨儿陛下那一脚可是踢得他不轻。
害,琦儿自幼习武,平日里他只是没这施展的机会,若是日后再遇到他发火,你们记得能躲着点儿尽量都躲着点儿吧。行了,你先去景阳宫吧,回头去请个太医给李公公瞧瞧吧。
玉竹躬身应下,太后靠在椅子里,透过敞开的殿门,望着皇宫顶上蓝蓝的天儿,心里想着大周的江山继承、皇室的子嗣、皇帝放在心坎儿里的人以及皇家后宫如今的局面,唇边渐渐荡开了一抹谁人也看不懂的笑容。
李景既然回了京城,自然也是要上朝的。前几日也都还好,今日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皇帝的影子。要说昨日皇帝发狂,整个皇宫里心情最复杂的人是谁,那自然非李景莫属了!
他就是原文土著,也不知道还有穿书这种骚到离谱的操作。昨日,他和皇帝说了那番话后眼看着皇帝陛下狂性大发,他只当是皇帝听说高悦心里有了别人被刺激到了,这才土匪一样把人抢回了极阳殿,一弄就是一整晚,以至于今日连早朝都误了时辰,想到可怜的高悦心里明明装着别人,却被皇帝这样那样,那份心情指不定怎么委屈,就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好像又造了孽,内疚自责就不必说了!
不过,今日的早朝虽然晚了些,但所有大臣上朝之后都看得出来,他们的陛下相较之前好似格外地意气风发,那种感觉若非要形容,就好比一间陈年旧舍被粉刷一新后的那种窗明几净的亮堂。
早朝所议有三,其一便是秋闱文科和武科人才选拔制度,周斐琦这次力求效率,直接将差事派给了李、刘两位尚书,户部尚书李大人主文,兵部尚书刘大人主武,两边事务先由这二人主理,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报御书房。
第二件事,乃是渭水大坝的重新修建,这事本就是工部牵头,只是进度缓慢。周斐琦今天直言,限工部一月内将此事推上正轨,并在金殿之上当着所有百官的面下了一道圣旨,命镇南将军花自盈直调镇南军渭河属地的军队负责大坝修建。在此期间,图、工、技、策由工部提供,修、补、施、执由镇南军负责,哪一方若是掉链子,花将军皆可以军法处置。
这最后一件事,便是大选之后的封晋典礼,这事由礼部去办。因今年大选推迟了一个月,和中秋节番贡紧连着,礼部务必调配得当,不可出任何纰漏。
说完这三件事,周斐琦看了胡公公一眼,胡公公连忙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还在琢磨这三件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呢,又哪儿会有人启什么奏?当然是退朝了。
于是,这一天的早朝又创下了本朝一最,史上最快最短的一次朝会全程皇帝露面不到半刻钟!大臣们还全都在发懵,皇帝陛下已经春风得意地走了
就很e
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结了婚的男人,当然要顾家(室)呀周斐琦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高悦这会儿还睡着,大概是处暑秋高,又时近午时,身上还盖着被子就很不舒服,那被子就被高悦蹬到了脚底下。他此时正怀里抱着个枕头(周斐琦的枕头),面向床里睡得深沉。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凉的纱亵,自然遮不住那后背上满目的斑驳。可是,这优美的脊背上如今最显眼的却不是这些事后痕迹,而是位于舞蝶骨正中的一块鲜红的胎记。
这胎记殷殷如血,水滴形状,浮于皮上,荡人魂魄。
那是他的破子印。
大周哥儿但凡成家,洞房之后原本身上的花形胎记就会自行化解,成一枚破子印。这印记位置不定,因人而异,有的落于眉间,有的落在脚心,还有的落在心口,而高悦这枚则是落在了蝴蝶骨的正中央。这个位置高悦自己看不见,周斐琦却早就亲了无数遍看现在落子印周围还有没消下去的牙印也知道,昨日周斐琦都干过什么恶劣的行径!简直可耻至极!
极阳殿外,皇帝归来,张公公等人忙打起精神迎上来。皇帝开口第一句话问得便是高毕焰,他醒了吗?
张公公心想,您这早朝上得也忒快了点儿,这么会功夫,毕焰君哪里就能睡醒了?道:还没有。陛下可要叫醒
别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吧。往前走了两步,周斐琦又回过头,对胡公公道:你去御书房,把奏折都搬过来吧,以后折子也暂时都送极阳殿。
遵旨。
两个大太监见皇帝饥色匆匆地进了极阳殿,边帮着关上殿门边互相看了看,不出意外,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懵逼的神情难道说,从今往后御书房要被废了吗?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周斐琦进了大殿后,朝服也来不及换,便直奔龙床,一眼看到高悦纱亵半遮的美背,昨日好不容易被高悦浇灭的火种立刻死灰复燃,甚至就连脑袋都嗡了一声,然后
张公公和胡公公正忧心忡忡彼此对望,就听大殿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沙哑至极的暴怒
你干什么?!!!
听不清皇帝小声说了什么。
不行!
滚!
周呜!
张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