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这双眼睛望着高悦,眼底映着他小小的人影,却柔波激荡,仿佛玄潭水旋生生要把他吸进去。高悦被他盯着,只觉的心脏砰砰乱跳,呼吸都被带得有些乱套。他与他对视,他甚至觉得周斐琦此刻的眼中在那柔波之下,好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呼之欲出,随时可能扑面而来,将自己吞噬,这种感觉非要说清楚就像是周斐琦的眼神好似绵里藏刀,正不着痕迹地割裂着高悦身上的衣袍,一条一缕,将他的肌肤一寸一分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有点
过、于、羞、耻!
周斐琦怎么能这样儿?
高悦心惊胆颤,再看周斐琦,越发肯定那人的眼波深处就有股好似要将他吃掉的狠劲儿!高悦想撤回视线,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斐琦已走到他面前,此刻两人离得太近,近到他只要微微一动,鼻尖都可能碰到周斐琦的距离
他,他不会是想要亲我吧?!!还是,还是又要咬我?!!
高悦整个人都在周斐琦气息的笼罩中僵住了。
周斐琦看到高悦眼中浮现的忐忑和惊拒整个人也是一震,随即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他刚才被高悦的眼神蛊惑,险些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人,那种眼神聪锐傲然是那个人才会有的眼神。而此刻,高悦的眼神变了,周斐琦的理智也回来了。
周斐琦退后一步,高悦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他暗松口气,故作镇定,道:陛下,该去永寿宫请安了。
嗯,走吧。
周斐琦又看了高悦一眼,见他一身淡绿,如一朵盛夏怒放的青色百合,令人真是忍不住想动手摘取他的手指轻轻摩擦,又隐于袖中,才回过头,抿着唇,率先走了出去。
高悦跟在周斐琦身后半步,一直到永寿宫都没再往皇帝侧脸看上一眼,他是真得感觉到了今日的周斐琦有些不一样。如果说,之前那些相处,两个人之间虽也有亲密的接触,但高悦不亏心的说他一次都没在周斐琦身上感受过男人特有的那种攻击性,周斐琦更多的时候像是个可靠的长者,对他宠溺有之,包容有之,疼爱也有,却未带有一点欲。
可是今天,就只是被他看了一眼,对视了一会儿,高悦就感觉自己差一点要溺死在周斐琦浑身散发的荷尔蒙里了。这个男人散发的魅力真得有些过于浓郁,他以前到底是有多克制才会令自己在他身边混了这么久生生没感觉出来他是这样的周斐琦啊!
高悦心想,刚才的周斐琦好像对自己有的一点那种想法。估计也是一点儿吧,因为后来周斐琦又克制住了,可就这一点儿也足够高悦吃惊的了。高悦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斐琦常年不来后宫,后宫里这些嫔妃和哥儿还会在见到他时表现出那种热切和渴望了。
这一刻,高悦甚至庆幸好在自己有陈谦这个保护罩,否则,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
高悦并不否则,周斐琦有让人为他神魂颠倒的资本。可高悦更清楚,他除了陈谦,谁也不行。高悦甚至想,如果他最终验证周斐琦不是陈谦,只是一个可能跟陈谦有些相似习惯的人,高悦都会毅然决然地再次离开这里。他绝不会将任何人当成陈谦的替身,也绝不会允许陈谦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被任何人取代。
哪怕,因此他可能要孤独终老,他都要坚持自己的爱情。
不得不说,高悦对自己一贯够狠!
两人来到永寿宫,太后正坐在院子里纳凉。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发现今日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也说不上来是闹别扭,就是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令这两人有点儿刻意避让,就比如刚才皇帝趁高悦跟她说话的时候明明在看高悦,可高悦的视线扫过去时他又连忙假装看别的地方,而高悦的状况也差不多。
太后不愧是过来人,在心里稍微一砸么就明白这两人恐怕是有什么事意见不统一闹小矛盾了吧?不过,看这情形也就是日常的小矛盾,过两天应该就会好了,毕竟玉竹中午还说这俩在极阳殿一起午休来着呢!害,小两口不就是这样嘛,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太后心宽,还美滋滋地想着,照他们这个同寝频率,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应该就能抱上皇孙啦。最好高侍君那个不太准的情潮能再来一次,这样抱皇孙的几率就更大啦!
高悦彻查后宫第一天,既然来了永寿宫自然是要将进展跟太后汇报一下的。他回身从小福子手里拿过那三个纸筒,呈给太后,太后边看,他边给讲解:您现在看得这份儿是今日统计出来的后宫中人的籍贯,出身津州和京郊的人目前找出了二十三人,其中有三人在东宫当差,六人在永和宫当差,四人在青叔殿当差,其余十人遍布各所,这些人是否需要更换还请太后示下。还有这一份,这是近日各宫人员走动的统计,有两处我用朱笔标了出来,您重点看看。还有这一份,是各宫搜出的可疑物件和被检举出的可疑宫人,这些人里有往宫外倒卖东西的,有徇私贪没的,还有不检点的
高悦说得井井有条,太后听得连连点头,一旁的皇帝却看着他若有所思。
太后看完三份名单,拍了下高悦的手,道:你做得很好。三日后凡是查出的可疑之人皆可替换,这事也交给你来办。哀家听说,今日你在青叔殿受委屈了?
高悦连忙道:没有,我哪儿能受什么委屈。只是打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太监,倒是林青叔看起来是病了,我还没顾上去看他,倒让太后您跟着操心了。
太后竟然笑了,看了皇帝一眼,对高悦道:林青叔有太医照看自会好起来,你肩上的担子不轻,以后还要多为哀家和皇上分忧。
高悦连忙应下,心想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听着像是太后故意当着皇帝的面露出要扶自己上位的意思呢?难道太后有意要扶自己上位顶替林青叔吗?
这,是不是升得有点儿太快了?!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高悦,皇帝听了太后的话,也道:母后不要操之过急,就算悦儿再能干,到底身子骨儿弱了些,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吧。他说完看向高悦,高悦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总觉得周斐琦那句先把身子养好别有用意。
哎呀,哀家就是这么一说,又没真给他派活儿,你看你还心疼上了。太后说着便又笑起来。
之后,太后要遛弯,两人作陪。
走到白桥时,太后突然问:皇儿啊,听说津州今年的入宫采人你都不让送来了?
嗯,津州蛊虫盛行,入宫恐再生患。
太后叹了声,唉,那岂不是今年少了好多可以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人?这可不行啊,哀家看不如在京城的各大世家中再挑选一批好的补上,皇儿意下如何啊?
周斐琦其实无所谓,因为就算选再多反正他也不会动,换做以前他可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是今天
周斐琦看了高悦一眼。
太后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高悦。
高悦:?
你们都看我干嘛?又不是给我选媳妇!
就听周斐琦道:算了吧,今年渭水决堤,津州又动荡,本就不适合大选,后宫太过奢靡,恐失民心。
太后点了点头,却又看向高悦,叹道:哀家就是年纪大了想抱个皇孙,你们也该争气些,早日替哀家圆了这个心愿才好!
高悦:这话叫我怎么接啊?!
可太后还看着他,好像就是在等他一个准话似得,高悦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太后见此,这才笑了笑,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