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梁飞已经如同被他杀掉的人和丧尸一样,四肢的各个关节或是扭曲或是折断,胸腔因为刚才的重量被压碎,脑袋上两个血洞,一个刺透左眼,一个刺透眉心。他的衣服几乎被撕成了条,藏在口袋里的金银珠宝散落了一地。
他彻彻底底的死了。
槐岳满身大汗,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差点瘫坐到地上,被小王搀住。
她抬头,这才看见前方剩余的十个半丧尸拼尽了全力阻拦住后方的丧尸群,而丧尸群看见梁飞被它们杀死,此时竟然萌生了退意,纷纷开始后退。
地上拖出一条长而浓烈的血迹,紫发半丧尸靠着剩余的一条胳膊爬到杨婉的身体旁边,放声哀嚎,愤怒地冲着小王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能让杨婉姐伤成这样,而你却完整无缺!为什么!”
它哀伤得近乎痛哭流涕,可是它流不出眼泪:“你喊她名字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立即跑了过来,为什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都没法儿保护她!”
“我……对不起……”小王本想解释,说它呼喊杨婉姓名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梁飞从楼上扔了下来。但是它说不出口,杨婉失去的两条胳膊终归还是因为他们,除了道歉,它说不出别的了。
“把梁飞给我拆了!快!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最后碾碎他的骨头!”紫发发疯似的大吼。
剩余的半丧尸也是如它一样的心情,果断上前把梁飞按照骨关节拆卸。
追杀它们的丧尸群散去,钱溢还站在绳子下方等着槐岳。
槐岳最后看了一眼杨婉,回到灌木丛后面捡起被小王丢下的包,扛起钱溢,先帮她上了树。
只剩她一个了,她正准备跳一下够到绳子,却忽然被人抱住双腿举了起来。
她低头,看见小王冲她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心中默叹一口气,她再也没法儿说出拒绝的话。
四个人带着满满当当的“收获”上了车,正要启动车辆,小王竟然也自觉挤了上来。
还有其他半丧尸顺着绳子爬出来,它们看见停在路边的棕色宝马,瞪直了眼:“你们这狗屎运,一出来就搞到一辆车,还有位置吗?带我一个!”
小王冲着他们挥手:“限载五人,没位置了!你们自己踩狗屎运搞车去,我们要走了!”
说完,槐岳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疾驰远去。她瞥了一眼后视镜,杨婉的尸体旁,紫发半丧尸静静躺着,单手抱在杨婉身上。
她不忍心再看,收回视线,问小王:“去哪儿啊你?”
“s市郊区的一个小村子,手机给我,我给你们导。”它十分自觉的把导航目的地设置为自己的家。
“好家伙,你这么不见外啊?万一我们就不顺路呢?”槐岳说。
“诶呦,这有什么不顺路的,你看!”
哗哗啦啦,金属物碰撞,它掏出一大把金银珠宝,放在前排两个座位中间。
“都是梁飞偷的,我随便捡了几把,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报酬了,你看看这些,金的、银的、铂金的、钻石的……我靠,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手指吗?!”它逐一细数着,忽然叫了起来。
连正因为发烧而难受得昏昏欲睡的其他三人都被它这一嗓子喊了起来。
“手指?”她们对这个此很敏感。
槐岳侧头一看,只见一个玻璃小瓶里用液体泡着一根手指,瓶口是用银子打造的繁复花纹,与之相连的银链子断裂,明显是被人暴力扯开的。
“我们这狗屎运……”秋明轻轻笑了出来,半睁着眼,脸上烧得通红。
槐岳看了一眼她们这严重的情况,指了指后备箱:“你们要不先把湿衣服换掉。后备箱里有医药箱,小王你帮忙翻一翻有没有退烧药什么的。”
小王得令,乖巧听话。车子在平阔的大路上朝着s市的方向行驶。
*
此时的s市体育馆门口,已经是跟末世刚刚来临时截然不同的景象。
祝宁再次来到这里,一时间还有些感慨。
他开车越野车横冲直撞才逃离的那条马路已经成了体育馆安全区的一部分,越过高高的铁丝网缝隙,可以看见那条路上的报废汽车早就全部被清理干净,路边整齐排列了两排巨大的白色集装箱。
正在安全区门口有序排队的所有人都看着那些集装箱充满憧憬。
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进到安全区,那些集装箱就是他们的家了,有水有电有被褥,虽然简陋,但是完全可以满足基本的生活需要。
维护秩序的军人全副武装,厚厚的作战服把手和脸都遮住,门口正在为逃难者逐一检查身体的医护人员,也是遮住了所有的身体部位。
商业安全区接连沦陷,一下子打消了祝宁的买房计划,先前为了赚钱干的活儿也基本成了无谓的牺牲。
他和夏平安辗转于各个政府安全区,流浪了很久,才终于在最初的起点碰上了安全区开放。
“宁哥,别发呆了,到我们了!”夏平安兴奋地拉着祝宁坐到桌子前。
医护人员把温度计塞到他们嘴里:“先量体温,体温没问题了再去左边的小棚子里脱衣服检查身体。”
夏平安含着温度计“嗯嗯”点头,几分钟后,体温计取出,医护人员拿起一看,对夏平安说:“你去吧,左边的棚子。”
然后转头对祝宁说:“34.2度,你体温过低,不能进入安全区。”
话音刚落,不等祝宁和夏平安反应,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立即上前架在祝宁身体两边,将他拖出了人群。
“不!你们干什么!放手!”夏平安想都不想,急忙冲上前阻拦。
不拦还好,这一拦,又立马窜出来两个军人,把他也架了起来。
“他体温过低,很有可能已经被感染,所以不能进入安全区。你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应该好好活着,赶紧去做脱衣检查吧。”军人一边解释一边劝说。
他们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在外漂泊那么久,在不经意间被感染的情况太多了。他们见过夫妻离别、见过母子分离,再怎么同情也没有办法。
夏平安呆呆着看祝宁,而对方仅在被架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这会儿竟然已经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