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王舒珩很快察觉到异样,揽着她的胳膊动了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姜莺否认的很快,“做了个噩梦,夫君快睡吧。”
出发的日子很快定下来,就在九月十六。这次去幽州王舒珩用的不是沅阳王的名号,而是以商户的身份带上妻子去北边做生意。
一行人从临安水路出发,在汴京王府停留了两日。
这天王舒珩入宫面圣后,决定带姜莺出门逛逛。与临安相比,汴京更加繁华。进入十月汴京天就转凉了,北边的幽州只会更加严寒。
以姜莺娇弱的身子,王舒珩这趟本不打算带她同行,但姜怀远如果真在幽州那就不一样了。如此只得带人买更多御寒的衣物,雪披,鹿靴头帛,姜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王舒珩带姜莺在大街上走着,一辆华贵马车临街而过。马车四面皆用绸缎包裹,有女子掀开车帘张望。姜莺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女子的脸。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击中,脑海中蓦然蹦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怎么觉得马车上的女子她认识?
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姜莺向前跑了几步,可惜马车速度太快,转眼消失在长街尽头。
王舒珩吓了一跳,追上她:“好端端的怎么了?方才像中邪似的,甩开我就跑了。”
“没没什么。”
姜莺虽然嘴上说没什么,但明显有事,小鸠也看出来。方才马车上的女子是段菲菲,小鸠心里犯嘀咕:莫非二姑娘想起什么来了?
当然,这话小鸠没告诉沅阳王。
这段小插曲很快揭过,临安鲜少落雪,听闻幽州大雪漫天,姜莺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晚间二人回府用膳,王舒珩几次欲张口说姜怀远的事情,却不知怎么开口。
还是姜莺发现他的反常,问:“夫君为什么不高兴?”
罢了,还是以后再说。
王舒珩摇头,“无事,就是累了。”
少女亲近地凑过来,“那我亲亲夫君就不累了。”
说罢在他侧脸印上浅浅一吻。有一瞬间,王舒珩很想问姜莺,若有朝一日发现这一切是假的会怎么做?只要他想,自是有千百种法子把人留在身边,但都敌不过姜莺一句心甘情愿。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王舒珩平生还是头一次遭遇。他总觉得,遇上姜莺以后,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购置好行李他们没在汴京多留,接下来的路都是旱路。这趟出门带的贴身丫鬟不多,只有小鸠一个。越往北走,天渐渐变得严寒。出汴京十日,天空就开始飘雪了。
姜莺一开始还觉得新鲜,但那股劲过去也是极其疲惫,没心思琢磨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了。
一路舟车劳顿,这日天渐渐暗下,他们到达一处客栈,瞧姜莺实在太累趴在马车上睡着了,王舒珩只得把她抱下车。
客栈掌柜热情的招呼他们:“客官里面请,几位从哪里来?”
这里已经快到幽州的地界,天气严寒北风呼啸,掌柜说话声幽州口音很浓。王舒珩笑答:“临安。”
幽州人天生就爱聊天,无论是谁都能聊上几句。“临安好,富庶之地。不像我们这地方常年冰天雪地冻的人不想出屋,客官来我们幽州做甚?”
“做生意。”
掌柜的一听惊奇,“你们也是来做生意的?”
天南海北,客栈这种地方最容易打探消息,王舒珩笑:“怎么?还有别人也来这儿做生意吗?”
“客官有所不知,几个月前咱们幽州生意往来还不频繁,这不自从商会建立起来,皮革,马匹生意就渐渐红火了。这都多亏幽王请的那位财神爷,据说可会做生意了,他在的地方就没有贫瘠的。”
听闻财神爷,除了沉睡的姜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
姜怀远在临安时,不就被人称作财神爷吗?
“那位财神爷在何处?我们去哪里能见?”
掌柜道:“这可就说不准了,生意人嘛到处跑,我也没见过呢。”
这时候,一直缩在王舒珩怀中的姜莺闷哼一声醒了。自从出了汴京,她身上就裹着六七层衣物,这会屋里热脸上红扑扑的,她揉着眼睛问:“夫君,我们到哪里了?”
不等王舒珩开口,那掌柜就道:“哎哟,好生标致的小娘子。江南水土可真会养人,嫩生生的。”
掌柜热情地对着姜莺一同夸赞,甚至因为姜莺长得好,晚膳还多送了几只粘豆包。姜莺第一次吃这东西,红豆馅儿,甜甜的糯糯的,她一口气吃下三个。
不过贪嘴的报应很快就来了。夜里躺在床上,姜莺觉得肚子撑的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睡不着,王舒珩也别想睡,只得问:“怎么了?”
“夫君,肚子难受。”姜莺觉得吃撑了,想到外面走走,可是外面刮风下雪能走到哪里,“不然夫君给我按按小肚子?”
王舒珩嗯了声,只得把手放到她的小肚子上,不轻不重按压。隔着衣物,少女温热的体温传来,她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静的力量,幽香阵阵,王舒珩不知不觉有了困意。
被按了一会小肚子,姜莺渐渐舒服了,才说:“夫君,最近我好像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
王舒珩一惊,酝酿许久的睡意全无,“你想起什么了?”
“很零碎的片段,看到很多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断断续续的接不上。每次我想要回忆的再多一些,头就疼了。”姜莺很苦恼,好像自从出了临安,每晚闭眼脑海中就一闪而过某些画面,潜意识告诉她,那些事情以前发生过。
“我是不是快好了?”
算起来,徐太医治疗许久了。姜莺能想起些片段也不惊奇,若治疗这么久还没一点效果,王舒珩才要怀疑徐太医到底是不是庸医。
黑暗中,王舒珩神色晦暗不明,“应该吧。”他抚着姜莺额头,“若有一天想起来,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