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他先是表明自己就是掳走他姐姐的那帮贼人,而后表示可以放了他姐姐。
但安王和他必须满足一个要求。
那个要求听来荒诞又可笑,甚至是毫无道理。
那人,要安王起兵造反。
首先,安王封地离京师千里迢迢,其次以安王府的那些府兵,根本做不到谋反。
统共才三千人,还要跋山涉水的远赴京师。且就不谈路上消磨,光是京师的十万卫军就让他们毫无胜算。
安王没有起兵谋反的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摆明了要他去送死。
可如果,这其中加上陆行谦就有所不同了。先不说他背后的武安侯府手握重兵,如今的京卫军左统领曾是陆行谦的手下,两人有过命的交情,甚至,那人为唯陆行谦马首是瞻。
那人在信上将这条路指得明明白白,若不起兵谋反,他的姐姐性命垂危。
可他们陆家世代忠臣,又岂能做这样背主叛国之事。
可就在半月后,他又收到了一物,安王也收到了一物。
那是什么,是他姐姐的手指。
都说十指连心,那时她该多痛。
他们不能再等了。
他和安王写信筹谋,并与父亲商量好了此事,随即进宫面见圣上。但那时皇帝已然病体垂危,朝不保夕,根本没有精力应付他们。
于是陆行谦转头找上了监国的太子。
能够将事情做得这样天衣无缝的,必然不是一般人,且大概率出自皇家。但陆行谦不是没有怀疑过诸多皇子,可没有一位有能力做到此事。
但太子却向他指出了一人。
“陆世子不觉得,成王嫌疑最大么?”
陆行谦闻言,眉头一拧,“成王手中并无实权,且满朝文武皆知,他是个没有官职的闲散王爷,他如何能做到。”
太子冷笑,“他是不能做到,可是他背后呢,他的母族呢?”
“成王的生母只是一个乐户女子,何来的母族?”
太子的眸光意味不明,“非也,皇叔的生母可是大有来头。”
陆行谦微微讶异,“太子知道此事?”
彼时,太子已经监国数年,皇帝许久不理朝政。朝堂上下,大小事务都交由太子处理。然,就算是这样赵崇昱也是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才得知了成王生母的身份。
这则消息,处于崇仁帝口中。
在已然知晓自己时日不多的情况下,崇仁帝招了赵崇昱到身边,与他坦白了这事,告诉他成王的生母乃是如今北狄汗王的女儿,让他千万小心提防。
原本成王生母只是北狄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族长之女,但经过数年韬光养晦,那不起眼的小部落逐渐壮大,一年前一统北狄王庭,北狄王族也就此更新迭代。
且近年来,北狄不断在河套挑衅,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若是他不知道他生母身份便好,我们都相安无事,若是知道的话昱儿可不能因为他是你皇叔,便留下情面。”
意思昭然若揭。
虽说眼下在皇城中的赵弘墨看似老实本分,可赵崇昱却并不觉得北狄王族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安王妃与安王世子在外出祈福时被掳,最可能的幕后之人,不就是我那位所谓老实本分的皇叔么?”
要知道,安王自请救藩时的封地,便离北狄很近。
要将人掳走,还做得这样天衣无缝,除了那背靠北狄王族的赵弘墨之外,几乎别无他想。
可明面上,他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赵崇昱想和陆行谦啾恃洸一起演一场戏,一场大戏。
他要陆行谦谋反,揪出背后真正想要覆灭他赵家的人。
既然要演戏,那便得演得真实些。于是赵崇昱替陆行谦策划了一场宫变。
这事儿,除了太子之外,再无他人知晓,甚至赵崇昱还贴心的给陆行谦下了一袭旨意,盖着传国玉玺,让他放心。
于是便有了安王和武安侯一家妄图谋反,但幸得上天庇佑,乱臣贼子终无天命眷顾。
武安侯一家和安王满门皆被处以极刑。
当然了,那都是赵崇昱早早就安排好的死囚替身,真正的武安侯一家和安王藏得十分稳妥。
且这一藏,就是半年。
虽说谋反动荡被平定,但朝中上下依旧人心惶惶,各路文臣武将急忙跳出来,要处置乱臣余孽余孽。
与武安侯素有姻亲关系的江家,赫然在列。但陆行谦早早的就与江舒宁和离了,又有不少人求情,于是便被免了死罪,但活罪难逃,该流放的流放该落籍的落籍。?
算起来实实在在被处死的只有武安侯一家和安王府满门,其他人似乎只是流放。
但为了演好这场戏,也真真切切的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