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榕自然知道的,他也没送俞卷走, 但不是为了钓鱼,而是许智超还没抓到,他不能离开b市,如果单独送俞卷回去, 他不能跟着,所以放在自己身边的好。
距离俞卷离开那个小黑屋得救已经过去六个小时,除了水, 什么也不肯喝, 段榕好说歹说, 哄着喂进去了点玉米糊糊,他一个糙老汉, 好像突然就知道怎么哄孩子了。
其实哪里是突然知道,只不过是心疼,自然而然做出来的动作。
把糊糊喂完,给俞卷擦了擦嘴,睡吧。
俞卷困的眼睛都是迷离的, 不去睡床,白皙滑腻的脸颊蹭到了段榕手心,闭上眼要睡了。
段榕就抱着他一起躺下,他也还没吃东西,大块头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饿跟小鱼儿比起来算什么。俞卷一直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段榕就低声说:睡吧,二哥在。
俞卷睡安心了,段榕等他睡实,一只手还搂着他,另一只手去够床头的酒精和棉签,大拇指摩擦开瓶盖,用棉签蘸着给俞卷脸上脖子上的伤口消毒,出去了一趟,外面怪脏的。
俞卷的自愈能力跟他父亲比起来是差很多的,当然他父亲自愈也没多厉害,可能父亲的血统就已经不是很纯了,要不然当时出车祸也不会来不及自愈就直接伤到心脏死了。可尽管如此,俞卷的自愈已经跟正常人类差别极为大了。
是段榕亲自给俞卷上的药,贴的创口贴,从头到脚,脱干净了一寸寸检查,几个伤口他都一清二楚。脖子上,俞卷昨天晚上应该是被打了脖子的,可他的骨头完好无损,那条血口子今早带回来时还在流血,现在竟然已经有开始结痂的意思了。
这不可能。
眼睛下面的伤口,口子明显浅了,段榕很清楚记得,在医院时他要医生检查俞卷的眼睛有没有受伤,俞卷不肯离开他,所以他只好抱回来,没有伤到眼球,就用酒精消毒,当时他看到那么深的口子心疼的不行,还亲了,可现在棉签轻轻按上去,口子浅了,也短了。
俞卷的伤口在自愈,而且不是人类的自愈速度。
段榕微微眯眼,开始回忆这些过往被他忽略的细节,第一次受伤,是劫车案,俞卷见义勇为,扑过去按住了歹徒,子|弹打破玻璃时溅到了他身上,有点小伤,他检查的,许付上的药,再见面是一个月后,所以那伤的愈合时间不得而知。第二次是小电瓶被撞倒了,俞卷的膝盖也擦伤了一大块皮,可那一次,段榕亲眼看着,是正常人类的愈合速度,第三次,三苏河,手脚指甲受了伤,段榕上的药,当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忆,种种细节全呈现在眼前,隔天送俞卷去人鱼表演时,他的手指头上可就已经干干净净了。
再加上这最后一次,段榕亲眼看着。他知道俞卷有秘密,他的怀疑也从未停止,段榕是个老侦探老男人了,他疼俞卷,宠俞卷,可也要弄清俞卷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涉及不该涉及的。
就像在局里的无脑维护那样,他自然也知道俞卷疑点重重,可他选择了白脸,让杨支队去做那个黑脸,他想让俞卷信任他,如果这次还是不信,揉不出来那秘密,段榕就继续,天长地久,总会知道的。
段榕也不舍得逼问俞卷。
俞卷这一睡不踏实,噩梦连连,期间还醒了一次,睁开眼看见段榕吓的叫起来,连二哥也怕,段榕忙打开灯让俞卷看到他的样子,抱在怀里哄,是二哥是二哥,别怕。
俞卷这才渐渐安静,哭嘤嘤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段榕叫了外卖,没肉,就青菜白菜两个鸡蛋,飞快吃完两盒饭,回到俞卷身边,俞卷闻到段榕嘴里的味道,抵触地皱了皱眉,段榕失笑,只得去刷了牙再回来,这回小鱼儿主动蹭到他怀里了。
特意没点肉,二哥吃点菜也不行。
俞卷听不到。
段榕挠了挠俞卷的下巴,眼睛落在俞卷眼下的伤口,想了想,撕开了个创口贴贴在上面,脖子的也贴上,露出来的全贴上。
他最近出门肯定都得带上俞卷,所以这些伤口都得贴上,不能让别人看见,等到正常该好了再撕下来。
可惜小没良心的不懂他的良苦用心,醒了后还要用手挠,说贴在眼睛下面不舒服,段榕就找了个剪刀出来,把创口贴剪小,还在上面画了个小鱼,哄小孩高兴,这样能贴了吧?
俞卷不好意思,又想要黏人,哼哼。这是醒了,稍微泛过点劲儿了,还想黏,可是羞赧,不敢。
他都有记忆的,段二哥怎么哄他的,给他洗澡,穿衣服,喂饭,他都记得,脸羞红,眼睛垂着不看人。
二哥还亲过他。
段榕可不知道俞卷在想这些,他还当俞卷是小奶娃地哄着,手托着俞卷的下巴把脸抬起来,贴好创口贴,下来吃饭。
俞卷也就乖乖下去,尾巴一样跟着段榕。
这回不用段榕喂了,但是吃的跟比猫还少,段榕接过碗继续喂,你先跟你老师请两天假,等这个案子完了我送你回去。
俞卷点头。
段榕喂的快,想趁他还能吃多喂两口,但是俞卷吃不下了,他也不说,就用舌头顶勺子,无声表达我不吃了,
段榕笑起来,重重抹掉俞卷唇上的白粥,你这小舌头就没点正经用处是吧?
还当是两三岁小孩呢,不想吃就顶勺子。
给喂点奶,是不是还得吐奶?
俞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表达,可能神志不清的时候,跟段榕太亲密了吧,耳朵通红,段榕给抱起来搓揉了几下,放到床上用被子卷起来,躺着消食,我去洗澡,洗完了给你洗。
俞卷又想起来了,自己光着屁股坐在段榕腿上洗澡,这下不仅红,还熟透冒烟了。嗖的缩进了被子筒里,但是脚缩不进去,小脚白白的,段榕纹了身的大手握住,两只小脚在他手心里羞的很,想躲开。
段榕手指卡进指缝里,有点长了,一会儿洗完给你剪一下。
脚趾立刻蜷缩起来,俞卷害羞的说不出话,轻轻踢了踢脚,段榕不再逗他,松开脚去洗澡了,俞卷听着声音,艰难地从被子筒里钻出来,他脸红的太厉害了,脚都没地方放。
人鱼的鱼尾是很敏感的,整条鱼尾都很敏感,变成了腿也是的,段榕那样揉很害羞。
段榕洗完澡出来,要抱俞卷,俞卷躲过去了,我、我自己洗。
段榕压根没理他弱小的反抗声音,夹到胳膊下面就带走了,又不是第一次给你洗,你哪里二哥没看过?
俞卷捂住发红的脸不肯出来。
他真的被段榕剥开好好洗了一遍,然后浴巾一围,抱着又出去了。
俞卷眼睛泪汪汪的,但是眼尾那么粉,看着一点也不委屈,相反是没被欺负够,在被子里鸵鸟的撅了会儿屁股,段榕上床,听到他在念小说,动了动耳朵,又挪过去了。
段榕张开手抱住他,两人一起看书。
哪里不一样了,可变的太过自然迅速,理不清线头在哪里,就埋在柔软的乱成一团的毛线上舒服的休憩,也不捻那根线头了。
俞卷也不愿意去想自己不是猫,他下半身是条鱼尾巴,不是猫尾巴,上身的两只爪子踩了踩段榕,寻了个温暖的地方眯起眼睡觉了。
段榕放下书,目光沉静地笼着俞卷,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没有撕掉俞卷眼下的创口贴看伤口是不是变的更小了,只是用粗糙又带着疤的手指拨开俞卷的唇齿,口腔一经打开,好像就能感觉到里面的软热,他看了看舌头,好了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