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穆扬倒不否认:“你这才知道。”
费霓不同他说话,只捧着杯喝牛奶,偶尔拿勺子在玻璃杯里搅一搅。
过了会儿,她主动跟方穆扬说:“照你这么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还把上大学的名额让给了她,她更应该感激了。可你出了事,也没见她来照顾你。就这样,你还把她当朋友?”凌漪做的比她说的更过分,岂止是不来照顾,连多看一次都不肯。这么怕担责任,怎么当初要人好处的时候不想着避嫌。
费霓的标准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觉得如果方穆扬只是凌漪的男朋友,并未给她什么好处,他出了事,凌漪不来看他,只能说凌漪感情淡漠,但这是她的私事,与外人无关,轮不到她费霓在这儿说长道短;但方穆扬连凌漪的男朋友都不是,还把上大学的名额给了她,她连多看他几次都不愿意,那就是忘恩负义了,值得骂一骂。
“这事儿我倒是很感激她。她要来照顾我,我现在怎么能高攀上你呢?就连我不上大学,现在想想,也是为了遇上你。”方穆扬对凌漪毫无期望,所以也没有任何失望。他当初但凡对她有所求,都不会把名额让给她,毕竟再大的好处都没他自己去上学的好处大。以前是朋友,她也没做什么令他失望的事,自然没必要断交。
“你就哄我玩吧,把什么都栽赃在我身上,你不上大学倒成了我的错儿了?”
“我的错儿,你准备让我怎么赔罪?”方穆扬知道她身体难受,钻牛角尖也是有的,不跟她计较。倒是费霓想象力这么丰富,从红枣联想到了他有女朋友,实在是他没想到的。
“你快点儿吃饭吧,要不该凉了。”
费霓奶粉喝完了,方穆扬去拿她的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费霓心里笑,家里只有挂面,方穆扬能做的恐怕只有煮挂面。她没胃口,直说:“我不想吃,你给我留着口粥就行了。”
过了会儿,费霓闻到了一股鸡蛋的香气,煮鸡蛋是没有这个味道的。
“我给你做了个鸡蛋羹,你是下来吃还是我给你端过去。”
费霓在心里说不是让你留点儿粥就行了吗,嘴上说:“我下去和你一起吃吧。”
他们家没有垫子,怕费霓受了凉,方穆扬直接把家里的缝纫机也就是他俩的临时餐桌推到床前,让费霓坐在他的床上吃。
她拿勺子吃了一口,没想到方穆扬蒸得这么好,很嫩,不会蒸的一不小心就蒸老了。
“你觉得我这鸡蛋羹怎么样?”
“很好,比我蒸的好。”
“就是有一点美中不足。”
“什么?”
“可惜家里没有醋,放一点就好了。你不是爱吃醋吗?我老是忘了买,明天我一定买点老陈醋回来。”
费霓知道他在讽刺她,急道:“谁爱吃醋?”
“我爱吃,你说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买呢?”
费霓拿着勺子把鸡蛋羹送到方穆扬嘴边,“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她不愿意听他说话,一口气往他嘴里送了好几勺鸡蛋羹。
她自己吃的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应该用他的勺子往他嘴里送的。
费霓不主动给他吃,他也就不吃了。
费霓说:“我吃不完,你再吃一点。”
“我不喜欢吃这个,我喜欢吃加了醋的,要不你临时说点醋话给我听,我也能就着吃下去。”
“爱吃不吃!”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免不了又往他碗里盛,又叮嘱他,“你那被罩要是晾干了,就赶紧给被子套上,否则没几天就脏了。”
方穆扬洗衣服很快,在水里打遍肥皂再过两遍水就晾上。他不会洗又洗得勤,一件衣服本来能穿上个三年五载,照他这么个洗法儿,能穿一年就得感谢布料好,被单床单也禁不住他这么祸害。费霓对他很无奈,这个人不光长得费布,样样都费布。
吃完了,方穆扬跟费霓说:“你别光着脚,把我给你买的新袜子穿上再睡。”
费霓看见方穆扬给自己买的新鞋新袜子新大衣,心疼地问:“不会把钱都花完了吧。”
“还有剩。”
他倒是会买,一看就知道要花不少钱。她想要埋怨他大手大脚,又觉得他统共就这么些钱,还给她花了,花了钱还让他不高兴,实在是亏死了,她亏他也亏。但他实在是不会计算,没过冬衣服的是他,不是她,有了钱就不会先给自己置办些东西。她要说他今天买得好,方穆扬把这当成鼓励,以后再随便给她花钱可就麻烦了。
她心里纠结,最终还是决定跟从本心说他买的她都喜欢。至于劝他花钱要计算的事明天再说。
她穿着方穆扬给她买的羊毛袜,抱着他给她买的热水袋,心里想着,等她明天好受了,得赶快把他的线裤给织出来,天越来越凉了,给他织毛衣还差些毛线,要不把她之前的一条围巾给拆了,她有两条围巾。他这么不会花钱,劝恐怕也没用,只能让他以后有了钱都交她一部分。
隔天晚饭,方穆扬用家里最后的一只鸡蛋给她做了鸡蛋羹。
他仍然没买醋回来。
每月鸡蛋的供应就这么一点,费霓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个月的鸡蛋都被她给吃了。她给方穆扬碗里盛了一勺,刚要盛第二勺,被方穆扬笑着拦住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就一只鸡蛋……”
方穆扬本以为费霓会停手。
费霓竟也不否认,又给他盛了一勺,说:“一人一半,买的时候你不也有份吗?”
今天费霓身体好多了,连带着头脑也清醒很多,说话也很注意,不像昨天什么醋都往外泼。
她吃完了打开收音机坐在方穆扬的床上听音乐,边听边织之前没织完的东西。方穆扬在缝纫机上画稿,他跟费霓商定,礼拜天再打矮柜。
听着听着收音机没声了。费霓心脏猛跳了一下,她调到另一个电台,一个可以公放的电台,取下耳机,公放,发现收音机没问题,再带上耳机发现又没声了。耳机没了便不能在听了,她只好关掉收音机,继续织手上的东西。
方穆扬画画的时候比一般时候要专心些,等他画完了手上的线稿,转过身来想跟费霓分享耳机,才发现耳机被费霓放在了一边。
“怎么不听了?”
“耳机坏了。”
“我看看。”方穆扬一时也拿这耳机没办法,他对费霓说,“你把收音机声音调小一点,隔壁也听不到。”
“还是算了,没必要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