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完果盘,方穆扬又说他没吃到鲍鱼很遗憾,袁师可否用外汇券在旁边的商店给他买一罐鲍鱼罐头。
德高望重的袁师强忍着不耐又给方穆扬买了一罐鲍鱼罐头,方穆扬说画连环画的事他再考虑考虑,周一再给袁师答复。
他没管对方的脸有多难看,一脚踏上了自行车。
隔着老远,费霓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方穆扬刚开始还拿着手遮,后来就迎着这灯光看过去。
他确认费霓在等他,费霓竟然在等他。
他冲着举手电的人笑,对方眉眼里也涌出一点笑意,可他刚捕捉到,那光就故意打斜了,费霓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费霓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手和手电筒一样冰凉。
“你等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时间。”
费霓确认方穆扬又全须全影儿地回来了,问他:“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还有丸子和粥。
“吃了。”
费霓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得很平。方穆扬并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事,他只是真各管各的,去吃自己的饭了。这让她的等待显得多余。
“你也吃了吧。”
费霓又嗯了一声。
费霓加快了脚步,不再同他说话,方穆扬越追她走得越快。
她开锁进门,没想到原先一打就开的门,这次却出了问题。
方穆扬攥住了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费霓甩开他的手,这次锁打开了,她抢先走到缝纫机前,刚要把缝纫机上的饭盒转移到不为人注意的地方,饭盒就被方穆扬抢过去了。
掀开饭盒,方穆扬看到了半饭盒码得整整齐齐的丸子,旁边还有两个馒头。
缝纫机上还有保温瓶,里面是费霓从食堂打来的粥,粥仍旧温热。
“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吃饭?”
“我只是去楼下看看,谈不上等。”费霓转过脸不看他,“至于饭,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吃。”
方穆扬去掐她的脸,被她躲过去了,但手触上去是凉的,“你在外面等我多久了?”
“我不说了吗?没多久。”费霓伸手去夺方穆扬手里的饭盒,“给我。”
方穆扬偏不要让她拿到,“我就爱吃汆丸子,刚才没吃到,我还得再吃点儿。”
“我给你捂捂手。”
“不用。”
然而方穆扬并不听她的话,两只手把她的左手放在掌心有规律地揉搓,费霓恼了,要去踩他的脚,然而不知道是心疼他的鞋,还是心疼他的脚,终究没踩上去。
“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费霓的手被他搓红了,他又去搓她的脸,她的脸早已不像原先那样凉了,甚至还有一点烫。
“能不能拿开你的手?”
“你要是嫌我的手脏,我一会儿给你洗脸。”
方穆扬的手贴在费霓的脸上,眼睛直视着她,“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怪我,没提前给你打电话。”其实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眼圈红了。
“不关你的事。”她也不知道到底关不关他的事,今天还有诸多不开心的小事,但她只觉得气愤,并不觉得怎样难过。
“那是因为什么?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叶锋和冯琳的话确实给了她些刺激,但那是因为挑起了她对前途的忧虑。对于他们本人,她并不是很看重。
因为他们,她觉得和方穆扬结婚也是好的,要是在以前的家里,还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真没有?”
“有。”
“谁?”
“你。”
“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费霓咬了咬嘴唇,“你知道。”
“那我怎么欺负你了,请你也怎么也欺负回来。”
方穆扬的眼睛盯着费霓的眼,手指在费霓的嘴唇周围游荡,“我是说真的,我怎么欺负你,请你也用同样的方式欺负我。”
费霓努力拿手去拨开方穆扬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小拇指却被他的手指勾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指在费霓的嘴角摩挲,费霓气得去咬,那手指刚到了她的唇边,费霓却失掉了刚才的勇气,她想让他的手指出去,可他偏要让她含着,公平起见,请她也好好欺负欺负他。
见她不肯同样欺负欺负他,方穆扬倒有些失望,没有自知之明地问:“你的眼睛为什么要躲着我?”
费霓不理他,他便说:“如果你实在不想看见我的话,闭上眼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