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立人板起脸, “……你、可以下班了,这里就当没来过。”
年轻助理也一副被结扎的样子,幸好只是“下班”, 不是“解雇”, 他退出董事长的书房才敢抚胸抹汗。
大环境下,一个无生育能力的男人等同残疾,阉割掉父亲给予的雄性能力, 沦落到和女人同一地位,甚至更差——这是社会长期规训的结果, 女人相对男人而言, 的确因为缺少一根东西,居于次要地位。
一个无生育能力的儿子就变成了“女儿”。
尤立人也间接无后。
尤立人开门出去, 在客厅找到巧奶奶。
巧奶奶问:“你又骂小助理啦?我看他脸色不太好,请他吃点葡萄, 他战战兢兢走了——不过我让他打包一串带走当宵夜跟他的小女朋友一块吃,嘿嘿。”
他扬扬手中文件, 问:“妈妈, 阿晏寄回来的东西你有没有看过?”
二度被怀疑,巧奶奶本该不快,但有尤立人脸上的不快做对比, 她瞬间快乐了。
她说:“阿晏寄回什么好东西?”
尤立人:“哼!当然是好东西!”
如果尤晏就在眼前,脸早给文件抽出一道红痕——前提是他先避过尤晏的“爆牙重拳”。
巧奶奶目光流连文件,说:“给我瞧瞧?”
尤立人:“……”
他倏然收起潜在的扇耳光武器,潦草对折,一个字母也不给巧奶奶看看。
尤立人负气上楼。
巧奶奶朝他背影努努嘴,“小气鬼,喝凉水。”
尤立人把病历复印件喂给碎纸机,打开笔记本搜索输精管结扎相关信息。
男科医院的推广占据搜索结果首位,他每看见一条相关链接,鼻腔就像多塞进一颗黄豆,一颗两颗三四五六七八颗,还是浸水后慢慢发大的黄豆,越来越窒息。
尤立人浏览几处科普后,确认一个最关键的信息:非不可逆手术。
也就是说,以后若是想生育,还可以疏通;即使疏不通,也还可以做试管,跟无精绝后是两个概念。
黄豆喷出来一两颗,尤立人呼吸稍感顺畅。
部分人存在认知误区,以为男人“咻——”出来的全部是精.子,前列腺液被忽略,输精管结扎乍一听像不能“咻——”一样,从而影响愉悦感,甚至粗暴把输精管结扎跟性无能划上等号。
结扎向来被看成女人的任务,男人突然替其承担,不是无能是什么。
男人暴露在外的部件何其珍贵与脆弱,直接奠定其家庭与社会地位,是以无法容忍任何负面词汇加在其上。
结扎,绝对no way!
虽然自己并非100%断子绝孙,尤立人鼻腔的黄豆并未全部消失。
事实上,尤晏一天不给他变出一个孙子,尤立人的噩梦一天不会停止。
忽然间,一个新的想法冒出来:会不会尤晏弄一张假单子忽悠他?
周围的确出现过小孩出国留学,因脱离父母管控,花天酒地,不思进取,最终无法毕业,找人办了假文.凭欺骗父母。
文凭造假黑产业成熟,更何况只是一张没见过的、无统一格式的病历单?
尤立人几乎肯定这种情况几率最大,尤晏这小子就想耍耍他,哪会对自己动刀?
心情稍舒。
德国时间下午五点,尤立人给尤晏打视频电话。
尤立人只看见大概天花板的东西,问:“人呢?听见了吗?”
镜头晃动,尤晏出现一个侧影,蹲坐沙发上握着手柄。尤晏玩游戏时呈现一副放松姿态,落在尤立人眼里成了颓态。
尤立人忍着气,问:“那张单子怎么回事?”
尤晏忽然笑了笑,也不看手机,让人误以为笑的是游戏。
“生日礼物惊喜吗?”
“混账东西!”尤立人骂,“上哪弄的假文件骗我?”
尤晏叹气,放下手柄转过来看一眼,“要不给你看刷卡单?或者调监控,看我躺着还是走着从手术室出来?再不行取样检验?”
尤立人嘴角抽动,试图压下最后一点可能性,“多此一举,以后想要孩子还不是得再做一次。过几年你会后悔。”
尤晏把手机拿过来,正面冲着手机。
“有谁把盲肠割了,还去费劲接回来?——对,没用的东西,对我来说就跟盲肠一样。”
尤立人:“幼稚!”
尤晏说:“我确实挺‘幼稚’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我现在‘成熟’了,想法只会更坚定,不会消失。我不喜欢小孩,更不想自己生养一个。我不是为了气你才结扎,而是我结扎不巧把你给气着了。”
结扎结扎结扎——
传进尤立人耳朵跟“阉割阉割阉割”一样,谁沾上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