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冯叔叔家出事了?”
巧奶奶也不打马虎眼,当下点头,“你消息倒挺灵通。”
她让阿坤开到常去的一家饭店。
巧奶奶开门见山,“冯宏和底下一个女孩生了一个儿子,被书慧发现,但冯宏先一步把人藏起来。夫妻俩现在每天在家里闹。”
果然如冯师延所说:有些中年男人头衔一堆,公司无数,还有时间性-骚扰、出轨、犯罪。
但讽刺的是,出轨属于私事,花钱公关即可,鲜少会影响公司利益。
巧奶奶可能料到他的心理,下一句便点明道:“这种私事的确‘可大可小’,男人最擅长自发维护同性集团的利益,哪个男人出轨没有同性好友互相打掩护?他们都见怪不怪。但可惜啊——”一向温和的巧奶奶讽刺一笑,“冯宏这老不知羞的,本来有一单准备谈妥的大生意,因为这事黄了,给公司造成重创。你说奇怪吧?嘿嘿。”
巧奶奶一用上“嘿嘿”,准保就是什么她觉得趣味、又有违他人“常理”之事。
尤晏专注听着,适当给予回应,“里面有什么内情?”
巧奶奶满意地继续:“因为合作公司的当家人是个女人。”
尤晏瞬时有种快被点透的顺畅感。
“这个妹妹——我喊是妹妹,也就四十岁不到,你应该叫阿姐——她爸爸早年出轨,把一个好好的家毁得支离破碎,她妈妈和她为了夺回公司主权可以说头破血流,所以她对背叛女人信任的男人深恶痛绝。她自己也至今未婚。刚好要签合同前,冯宏这边曝出丑闻,那妹妹一听马上拍拍屁股溜人,人家宁可损失一点点,另找合作伙伴,也不想给这类男人蠕动的机会。”
这类男人别说翻身,就是稍微蠕动一点点,也是踩踏女人的血肉前行。
尤晏的思路瞬间畅通无阻,感慨道:“这位阿姐真是性情中人啊!”
巧奶奶说:“那可不是,她刚当家的时候,我跟她聊过一次,跟我说她跟妈妈当初的困境,眼睛都湿了。应该都是十来年前了吧,至今印象深刻。后来在其他场合碰见,这姑娘还挺开心过来跟我打招呼。”
从小到大,奶奶给他讲述的故事里,不乏各种优秀的女性。不用说,这位又肯是巧奶奶定义中跟她三观相合的朋友。
巧奶奶说回正题,“这边书慧处理的方法就有点不一样,她老想把那对母子找出来解决了,琼瑛也帮她到处打听。我跟她说,你解决她们有什么用,罪魁祸首是男人啊,最重要把公司的钱管稳,别给他私吞。”巧奶奶忽然一拂手,赶蚊子似的,“不过她这么多年只懂化妆逛街交朋友,让她管也管不住啦。”
巧奶奶提起前头当家人妹妹时,满面欣赏与骄傲,像老师看见学生青出于蓝胜于蓝;提到江书慧,倒也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愤,而是风轻云淡,只当讲述别人故事,暗含语境:算了,朽木不可雕也,关我屁事。
尤晏掌握关键信息后,来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当初爸爸跟冯家联姻,是想两人互利共赢。现在这种情况,会影响当初的决定吗?”
巧奶奶脸色罕见郑重,“你爸爸没有明说,但你还没跟延延领证,订婚可以随时退婚,我估摸他有另找人选的意思,最近跟钟家来往密切,钟家的女儿不也跟你差不多年龄?”
尤晏刚刚畅通的思路又形成另一种堵塞。
巧奶奶说:“我提前给你透个气,你和延延都有心理准备。如果空穴来风那最好不过,万一成真,你们两个也开诚布公好好谈谈,想好应对法子。没有人能把你们生生拆开,但人言可畏,外部矛盾变成内部矛盾就不好办了。”
尤晏想了想,说:“我知道了。我只跟她讲既定事实,她那么聪明,应该也能猜到风险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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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立人果然安排晚上宴请钟家的人,名头是生意伙伴共贺中秋。
尤晏中午和巧奶奶吃过饭,回到自己的家,立刻给冯师延去视频。
又到冬小麦播种时间,冯师延还在吃迟到的午饭,给他看了王素华的手艺,还有被拐回来看仓库的大黄猫橘姐。
以往碰上不对时,尤晏会先挂视频,等她有空再回拨,这回他怕夜长梦多,还是早点传达消息。
尤晏让她寻个方便讲悄悄话的地方,他就说十分钟。
冯师延回到自己办公室,关好门,笑着说:“怎么了,你准备说你想我吗?”
尤晏笑:“那的确想。”
冯师延问:“有多想?”
“想变成那只大黄猫,天天吃你喂的鱼。”
冯师延笑了会,说:“我也想你。”
尤晏说:“我觉得你现在比较想吃饭。”
冯师延顿了顿,开怀道:“那倒也是。”
尤晏不再打岔,敛起笑意切入正题,“说正题,冯叔叔最近碰到了□□烦——”
冯师延嗯了声。
尤晏之前打过腹稿,但万变不离其宗,干脆不变算了,直接复述巧奶奶的话——只讲到那位当家人阿姐让冯宏损失惨重,还有江书慧的无能反应这处。
冯师延越听越严肃,那股想去吃饭的渴望劲头没了。
“等等——”冯师延略略低头沉思,小手指拨了拨额前碎发,简要复述一遍内容,确认自己没理解错。
尤晏说:“对的。”
冯师延揶揄一笑,“也不意外,冯宏就是这样的人。”
看到真生了气,连一声“爸爸”也不愿意再敷衍。
“出轨惯犯,隔了二十年没犯,大家都以为他从良了。他跟江笑雯妈妈在一起时,就隐瞒婚史,直到江笑雯快出生才坦白。”
尤晏听过这段,冯宏在巧奶奶这是反面例子。
“你妈妈告诉你的?”
冯师延说:“奶奶说的,我妈妈才不管他怎么谈的婚外情,直接让他滚啦。”
尤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