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延:“哪里带歪了?”
庞姣姣笑,“也不说歪了,就是感觉,变活泼了。果然爱情的力量。”
简正阳在度假村有一栋别墅,挨近雪场。
他边开门边说:“本来邀请姣姣和她闺蜜一起来,她们死活不愿。后来师弟加入,我沾了光,这两个人才同意过来。”
庞姣姣抱臂咕哝,“你们两个师弟来师兄去,也不嫌肉麻。——单我和延延两个女人,当然不会去,谁知道是不是羊入虎口。”
简正阳爽朗而笑,转头朝尤晏说:“这两人防范意识还挺高。——不过挺好。”
简正阳给冯师延和尤晏一间大床房,和庞姣姣的客房同在二楼。简正阳自个儿呆一楼,让他们不必客气。
吃过酒店订来的年夜饭,一起跨了农历年,四人互道晚安。
尤晏洗漱出来,坐在床边看手机。
冯师延半躺床上,被子拉到腋下,举着一本专业书几乎遮住脸庞。
尤晏已经习惯她到外地都备上一两本书,“万一没电没wifi呢”,她收拾的时候说。
屋外白雪苍茫,像霜冷冰箱忘记除冰后结出厚厚冰阵,别墅是没来得及吃掉的巧克力雪糕。
尤晏想起有一年去和晏茹过年也是这般情景,只有他们母子二人,靠着积雪的窗户对饮,不过他杯子里是可乐,晏茹的是醇正啤酒。
未成年禁止饮酒,晏茹这个没什么传统妈妈气质的女人,在某些事上却有着严格的限定。
尤晏回忆起来,不知不觉告诉冯师延。
她问:“什么叫‘妈妈气质’?”
尤晏思索片刻,“大概因为离婚且单身,脱离普通妈妈自我牺牲和奉献的命运,她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位女性长辈。”
冯师延想起师琴,缓缓翻了一页书,脸还藏在后头。
她说:“我觉得‘长辈’一词也不准确,她就是比你我年长的女性,辈分不存在,自然就有平等的轻松感。”
冯师延不愧为同性,感触更深,替他纠正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尤晏想握住她的手,但她还端着书。
尤晏掀开一缝被子坐进去。
“你也想去a大吗,毕业后?”
声音从书缝上方飘出来。
尤晏扭头,书本墙壁一样挡着她的表情。
“这样也好……”
冯师延喃喃。
出国比约定分手时间——他22岁——早半年,冯师延得承认,当初设定一个终点,不过是给自己预设一个保留尊严的退场仪式。所以,前提条件是尤晏不会喜欢上她,她也可以在一个时间区域里释放自己,用约定粉饰自尊。
现在,不但“前提条件”明显变化,连“终点”也微妙改变。
尤晏是不是一直有一个坚定的“终点”,摆在她设定的之前?到得那时,他会比她抽身更早,更利索干净。
这样的苦恼无理又矛盾,她先设定规则,尤晏只不过悄悄藏一手,并不违反规则。
但她也没生气,就是……最有趣的专业书也成了无意义的黑色方块阵。
一根手指卡着书本翻开的位置,一会还回去她还能接着看,尤晏把书轻轻抽开。
“干什么?”
冯师延把书拉回来,尤晏没跟她扯。
书本回到原位,阻挡眼神。
尤晏没有再抢。
房间里静了一会,冯师延立起柏林墙,也不好自个先推倒。
身旁温度一空,尤晏不知要干什么,窸窸窣窣一阵。
片刻后,清清嗓子的声音悬浮在有点距离的半空中。
“我给你开演唱会。”
“……”专业书的文字变成省略号矩阵。
尤晏唱的是法文歌,老歌,但最近在短视频平台二度火爆。冯师延即使不爱看短视频,偶尔也碰上同学刷到,超市用作bgm,或者从路边等送餐的外卖员手机里传来。
原声女声,尤晏嗓音立体而性感,冯师延不懂法文,不知道他发音是否准确,一个个单词被他裹圆了送出,带着喜悦的俏皮。
冯师延很难拒绝一个善意讨她欢心的人,书本下拉,悄悄露出额头,然后眉毛、双眼——
整个尤晏跳入眼帘。
头上戴着一个粉红的东西,陌生又眼熟,再一瞧,竟然是她的兔子发带。刘海束起,额头光洁细腻,如新拆封的面霜,两只粉红的耳朵挺挺撑起。
手中还握着她的卷发梳当话筒。
每一个动作都能精准卡点。
她的窥视无形变成强化物,尤晏还即兴插入一段beat b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