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一会,冯师延大概猜到原因, 主动开口。
“暑假快要到头,你该去你妈妈那里了。”
讲话时, 冯师延坐在书桌前, 那本摊开的专业书差不多翻完, 拧过上半身,一条胳膊挂椅背,跟中学时前桌回头说话一样。
尤晏多少如释重负, 同时困惑提分别为何变得难以启齿。这段关系最初源于协定, 他们应该像商业合作一样,公式化告别。
“我订后天的票。”
冯师延往书那边扭头,胳膊还挂着, 顿了顿,干脆转过身, 骑着椅子, 下巴枕在交叠搁椅背的双手上,望着床上的他。
“德国好玩吗?”
尤晏说:“年年去, 也就那样吧。”
冯师延:“真好,德国农业机械化水平发达, 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尤晏不禁莞尔,“你真是敬业, 时时刻刻想着你的专业。”
冯师延挺直腰坐正, “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冯师延给人第一印象迟钝守旧,实在难以将之和“游戏”的灵动性联系到一起,起码市面流行游戏她一个也不好奇。
尤晏说:“什么游戏?”
冯师延:“每人讲这段时间三件印象深刻的事。”
果然“老土”。
但反正呆着也无聊, 尤晏坐直,和她中间隔着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
“来吧。”
冯师延说:“我先来,第一件,事后没有抽烟,没有玩手机。”
尤晏讶然,一脚踩床沿支腿,手肘搭膝盖,吊着手转玩手机,姿态闲散放松。
“就这?——烦才抽烟,无聊才玩手机。”
冯师延满意这个解释,笑了笑:“你呢?”
尤晏沉吟,“让你承担怀孕风险。”
冯师延侧头趴一会,像课间休息小憩,最终没评论什么,直接逃过话题。
“第二件,睡觉没有打呼噜。”
哧地一声笑,尤晏放下腿,稍叉开在床前,两肘支着膝盖,上身前倾。
轻薄刘海下,目光如炬盯着她。
“你听过谁睡觉打呼噜?”
冯师延说:“以前坐卧铺去外地玩,对铺大叔打呼噜比轨道声还响。”
尤晏笑骂:“我他妈又不是大肚腩大叔。”
通常尤晏在她面前骂人都不是真生气,而是被她惹得无可奈何,不好直接妥协,吐出一句抱怨,有点幽怨,有点可爱。
冯师延拥有掌控局面的云淡风轻,表情愉快。
尤晏接着道出他的第二件。
“一声不响跑过来找好像挺麻烦你的。”
冯师延双腿轻快划船,“我很开心你能来。”停顿片刻,“主动过来找我。”
尤晏看着她的眼睛,“你没介意我来打扰你。”
冯师延说:“不会打扰,我一个人有时也很无聊,经常……”
午后清风拥着阳光渐渐拂动窗帘,临近立秋,天气已有些许凉意,若在南方,此时此刻还是盛夏。
尤晏说:“有空打视频‘骚扰’你。”
冯师延展露笑容,“好啊,德国时差几个小时?”
“比这边慢六个钟。”
冯师延扭身找桌上手机看时间。
尤晏冷不丁出声:“德国现在早上十点。”
第一次被猜中心事,冯师延浮现会心一击的笑意。
游戏不知不觉结束,冯师延问:“为什么你想到的是不太愉快的事?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哪怕适应半个月,冯师延的直球仍能将他打个措手不及。
尤晏口吻生硬,“你的提问限额用完了。”
冯师延也不生气,瘪了下嘴,轻声骂:“小气鬼。”
冯师延从来没叫过他名字,更没正面评价过他,这三个字无疑带着娇嗔意味,像无形的手逗弄他的下巴,调戏他,尤晏还算白皙的脸颊浮现红晕,嗤声低头玩起手机。
冯师延问:“要开空调吗,看你好像有点热,耳朵都红了。”
“……对啊,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