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半倒在厉韵身上,厉韵自幼习武,幸而能撑住她,她累得浑身没了力气,一颤一颤地说:
“小姑、姑,歇会儿再走吧……”
她有些受不住。
美人弯眸含泪,芙蓉面也没了血色,厉韵看得心疼,也暗暗想着,若是阿晟在这里,哪舍得让她这么难受?
厉韵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道:“再走一圈,我们就回去休息,可好?”
她软声软气地劝着,几乎自幼而来的温柔都用了容悦身上。
容悦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见她反驳了自己,颤了颤眼睫,就扶着她的手站起来,一点点地朝前走着。
她挺着大肚子,走得很慢,身后跟着的人直看得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一圈走完,她浑身上下没了一点力气。
这已经有了凉意的天,她愣是热得流了一身汗,将里衣糯湿,她几乎瘫软地倒在厉韵怀里,任由她和玖思将她扶到屋里。
她躺在床上半晌,唇瓣才渐渐有了血色。
厉韵在一旁看得自责:“若是阿晟知道了,定要怪我狠心。”
容悦费力睁开眸子,无力地说:
“姑姑说得何话?我自己懒惰,幸好有姑姑督促,你一心为我好,阿悦记在心底的。”
厉韵没了话说,接过玖思手中的帕子,轻柔地替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就在容悦几乎要入睡时,她忽然开口:
“我给阿晟写信,让他回来吧?”
容悦陡然惊醒,惊讶地看向厉韵。
她的确是想侯爷了,日日夜夜地想要他陪在她身边。
可她从未对旁人提起过,她也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也旁人也能看出来。
但也就这样罢了。
让侯爷回来?就是她怀孕期间最苦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个想法。
侯爷自有抱负,她说过信他,就全心信任他。
只要他不受伤,容悦是不会阻止他的。
更何况,侯爷攻打禹国,是奉了圣旨,岂能是自己说回来就回来的?
就算是因为怀孕,而不问外事,可她也知道,侯爷如今攻打禹国正是关键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去给他添乱?
容悦惊讶地看了厉韵半晌,怔怔回神:
“我知道小姑姑心疼我,可侯爷如今正忙于战事,这事不必叫侯爷忧心。”
她从不对侯爷说自己的难处,就是怕他忧心失神,在战场上,这些都万万要不得。
厉韵刚刚的话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此时看容悦善解人意的模样,忽地觉得心酸,也有一丝怒意。
怒厉晟不分时候。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就挑了这个时候?
容悦从她神色中看出异样,反而出口安慰:
“这事怪不得侯爷,时机难得,错过了这次,谁知以后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厉韵看着她失笑,点了点她鼻尖:“好好好,你就护着他吧。”
容悦羞得偏了偏头,指尖抚摸着腰际曾经厉晟在宫中时给她的玉佩,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将眸子里的相思埋得极深。
她答应过侯爷。
只要侯爷不受伤,她就乖乖地在府上等着侯爷回来。
厉韵看着她的模样,心底忽地轻叹了口气。
叹厉晟幸运,得了一个全心全意都是他的佳人。
说实话,她对容悦好,不过是看重了容悦一心为厉晟罢了,而这段时间,她倒是真的对容悦起了怜惜看重的心思,同厉晟无关。
越接近中秋,府中的人越紧张,毕竟算着日子,容悦的临产期就是这几日了。
就连厉垣这段时间都没心思再出府,整个府上的人都严整以待。
这日,厉韵如往常一样,在午膳后陪着容悦走上几圈后,将她送回院子,看着她阖眸浅憩。
直到夜幕降临,床榻上的容悦忽地蹙起细眉,陡然睁开眸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
厉韵刚刚离开,玖思站在一旁,急忙问:“夫人怎么了?”
容悦脸色泛白:“我……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