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厉晟才微松了眉头,让庄延送太医出去,站在容悦一旁,低头定定看着女子。
容悦低敛着眼睑,舌尖有些疼,是她刚刚不注意间咬破了的,她抿了抿唇,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轻叹声,带着些许无奈,和一丝未消的怒意:
“你答应过本侯,若是有事,就立刻让人去寻本侯。”
容悦顿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得她眸子里差些泛了湿意,她吸了吸鼻子,忍着那分情绪,软糯着嗓音说:“是我不好,让侯爷担心了。”
安如郡主并未对她做什么,她自然不好让玖思去寻他。
只不过一遍遍问着她不想回答的话而已。
她的身份落在世人眼里,本就不堪。
就算她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抹去这事实,若非如此,她当时就不会避而不答,一字都说不出。
她明知晓,身边的男人对她有多好,可是在那时候,她连正大光明说出他的名字都不敢。
她低着头,思绪纷纷,忽然身子被人从前拥住,她轻咬着唇瓣,忍着眼底的泪,抱住他的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阿悦,再等等。”
“等到国丧后,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等国丧结束,我悦就可以有名分了,不容易呀
第70章
内殿寂静, 容悦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她怔愣着抬头看向男人,有些喃语:“……侯爷是什么意思……”
她眼睫轻颤, 并不是不理解他的话, 反而是因为理解了, 才越发不敢置信。
厉晟拧眉,抽出她手中的帕子, 替她擦拭着眼角, 低声无奈:“怎么又哭?”
顿了顿, 他似笑了声:“刚刚在正殿内, 都未看你哭成这样。”
前半句是心疼, 后半句是打趣。
容悦忽然拉住他的手,因着过分用力, 指尖泛着白,她咬了咬唇瓣,压着心底的情绪,她吸着鼻子说:“侯爷不必为难自己, 我知道侯爷对我甚好。”
她本来的身份就配不上他,更何况她还嫁过人。
她深知,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即使身份高贵。
所以哪怕是他, 若当真想要娶她,也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本生得芙蓉面,一张脸蛋灿若芙蕖, 再加上被厉晟养得娇,多了分矜贵,今日她施了粉黛,将脸色打得白了些,加上一身素衣罗裙,本该是最适合国丧的装扮。
可她这时睁着一双透澈的眸子看向厉晟,眼角因刚刚落泪而微红,多了分娇弱,看得厉晟眸色微沉。
厉晟低低闷笑了声,他视线落在容悦头上的玉簪上,那玉簪是他今日替她戴上的,此时有些歪,他伸手将玉簪扶正,他眸色微深,一字一句缓慢道:
“先帝圣旨曾说,阿悦是有福之人。”
当初容悦被封为二品夫人时,圣旨里有这么一句,是赞容悦有福。
可她们都知道,这句话,不过是随意添上,为了名头好听罢了。
厉晟的手顺着簪子往下,将她脸侧的青丝别到耳后,弯下腰,视线与容悦持平,才掀起唇角笑了下,不紧不慢:
“而有福之人,是不论出身的。”
容悦有一瞬间心跳微顿,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良久,一时语塞,竟不知要说什么。
尊卑等级,似刻在骨子里。
可眼前这人,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不在意。
她没有再说话,厉晟也只是漫不经心扯着唇角笑了笑。
他捏住她的下颚,容悦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知道他要看什么,顺从地伸出舌尖,上面破了一个小口,却不再流血。
厉晟先是皱起眉头,又松了口气,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
“若是再有这种情况,阿悦大可直接搬出本侯。”
不过,经过今日这一遭,怕是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容悦现在整个人,被他口中的消息砸得还有些懵,闻言,也只是乖巧地点头,依旧抬着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厉晟瞥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又不自觉地掀起唇角,他轻咳了声,压了压唇角,站直了身子,才朝她伸出手:
“耽搁的时间不少了,走了,该回去了。”
回去,是回到正殿内,现在刚刚正午,要等宫门落锁前,他们才能回府。
容悦将手递给他,被他拉了起来,两人一同出去,此时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见两人出来,也只是朝二人点头示意,不敢过多打量。
不过容悦依旧感觉到,背后许多视线时不时地扫过她。
她只是悄悄握紧了男人的手,低敛着眼睑,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