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拧了拧眉,不知她能有什么事要说。
“昨日夫君在我院子里幸了一个丫鬟,我想着应是夫君满意的,这般再留在我院子里当丫鬟,未免有些不妥。”
容悦略略一抬眸,就瞧见周氏带着惊喜的神色,她紧捻着手帕,继续说着:
“所以,儿媳想要问问娘亲,该如何安置畔昀为好?”
她只当作没有看见周氏的神色,她能猜到周氏心里的想法,不外乎就是盼着畔昀能一举怀上子嗣。
果不其然,她听着周氏有些惊喜的语气:“当真?”
不待容悦说话,她也看见了容悦略白的脸色,心下隐约猜到昨日的事情,她压了压脸上的笑意,多了些和善:
“此事,不需要你费心了,你这些日子施粥也累了,我待会派人将那丫鬟接出来安置,也省得你看着闹心。”
容悦服了服身子:“娘亲说笑了,有人能为罗府开枝散叶,为夫君分忧,儿媳高兴还来不及。”
周氏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她这一套说辞的确讨了周氏的欢心。
从周氏之后说让她休息几日,不用每日来请安,就可以看出来。
后来,她就没有心思管容悦,急急忙忙派人去将畔昀接出印雅苑。
容悦出了周氏的院子,玖思在为她抱不平:“夫人太过分了,你受了这么大委屈,竟然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更别提什么补偿了。
容悦漫步走在花园间,一旁灼红的芍药丛衬得她越发娇艳,她抬手用帕子遮住光线,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听着玖思的话,也没有附和,只浅浅一笑便过去。
她求得不过就是周氏将畔昀看得重些。
最好便是,畔昀能够怀有身孕,不然——
之后的戏又怎么朝下唱。
她没有回印雅苑,直接带着玖思出府,却在刚跨出月洞门的时候,被人叫住:
“少夫人,且慢。”
容悦疑惑地转身,见来人是周氏院子里的嬷嬷,她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尖,见那嬷嬷停下服身行礼,脸上还带着一分笑意,她舒展了下眉梢,面色虽还泛白,却是努力露出一抹笑,娇色灼人,她清了清嗓子问:
“嬷嬷快些起来,可是娘亲有事吩咐?”
小道旁树影婆娑,微风吹来,泛起一丝躁意,嬷嬷脸上挂着笑:“回少夫人的话,是夫人心疼少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了,让老奴来和少夫人说一声,这几日少夫人就好好在府中休息。”
容悦敛着眉眼,视线落在嬷嬷脸上的笑意半晌,才慢腾腾地开口:
“既然是娘亲一番好意,那嬷嬷替我谢过娘亲。”
“少夫人说笑了,夫人虽平日里对少夫人严厉些,但是心底是疼少夫人的。”嬷嬷笑着接话。
容悦勾了勾唇角,什么话都没说。
那嬷嬷自讨了个没趣,倒也没觉得受了冷待,服了服身就退了下去。
她接了夫人的吩咐,还要去印雅苑将畔玉接出来,腾个地方出来给畔昀住。
她跟在夫人身边久了,也知道夫人盼着少爷诞下子嗣,盼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自然心情急迫了些。
两人站在月洞门处,看着嬷嬷朝印雅苑而去,玖思脸色有些难看,憋着说:“那少夫人,我们要不要回院子?”
“不急。”容悦轻抿着唇瓣,瞥了眼月洞门内,一字一句轻声轻语地:“再等等。”
容悦在花园里等着畔昀被嬷嬷接出来后,沿路听着下人的议论声,慢腾腾地朝印雅苑走去。
玖思看着她浅淡的眉眼,一时有些猜不透她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
平舆街
粥棚百米处的木亭楼上,厉晟站在上方,身着玄色蟒纹长袍,玉冠束发,气质冷沉,眉宇间即使敛着锋芒,也刺得人生疼,他视线落在一处,眉头轻拧着。
他在那处足足站了一刻钟,也不见平舆街有马车行来。
他眯了眯眼睛,眸中神色晦涩难辨。
直到辰时左右,厉晟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向身侧的庄延:
“今日罗府那位少夫人未来施粥?”
庄延正在汇报事情,突然听见厉晟的话,有一瞬间摸不清头脑,却是下意识地朝粥棚处看了眼。
“属下不知,不过如今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应该是不来了。”
不来了?
为何不来?
他又想起昨日祁星所说的,她院子里有丫鬟爬床。
所以,她是伤心了?
厉晟眸色越来越暗,他转着扳指,忽地又问了一句:“罗氏父子可回府了?”
“应该是快到府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