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这就是我们店主打的火锅,你也可以叫它咕咚羹,也可以叫他铁锅涮肉,相必你们也看见了他的做法,那是绝对的安全卫生……” 顾云郎站在台上,不疾不徐地说着一早背好的台词,寻常总在地里光着膀子干活的人,如今收拾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顾大嫂扶着肚子领着孩子站在台子下首,满眼都是台上那个男人。
“娘,爹好厉害啊。”顾忍冬由衷地赞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一点都不紧张。村长爷爷只是让他当着小朋友的面念三字经,他都紧张地差点尿裤子。
“嗯。”顾大嫂应着,揉了揉儿子的毛脑袋。完全忽略了这几日顾云郎为了背这段话,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事。
其实沈楠这次的集中培训事,学得最认真的就是顾云郎,他知道自身无才难以服众,所以他都是铆着劲儿的学,求沈楠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他。
不仅如此,他还常找顾三郎去识字,就连略识得几个字的顾忍冬,都是他的老师。
这汲取知识的疯狂,让沈楠着实佩服。而今日他的临危不惧,也是他昨日演练了许多遍,嗓子都哑了的成果。
这稿子是沈楠和顾三郎共同撰写的,配上顾云郎浑厚有力的声音,还是比较有说服力和吸引力的,更何况,这汤锅还在咕嘟咕嘟滚着,那味道,香的人直流口水。
沈楠原想着今日开张,能将大厅坐满都很不错了,谁知经他们这别出心裁地一搞,不少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也给吸引了进来,一楼大厅坐满不说,就连二楼都满了。
而众人一进店,就被这店里的装修给惊着了,只见一个个造型别致的桌上中间挖空,放着一个侧边开着口的陶盆,陶盆里,店小二正放熊熊燃烧的木炭。
而桌子周围,用歪七扭八的藤蔓围了起来,看着郁郁青青的,一掐居然是假的。
这吃饭的地方,居然也能这么雅致了吗?
众人纷纷错愕,穿着工作服的顾家村儿郎见自己娘(爹)张大的嘴巴,掩着唇走上前去,忍着笑道:“娘,婶子,你们这边请。”
而余下的人,则是上前询问客人的位数,方便帮其安排座位。
顾母和顾云郎看着店里满满当当的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嫂子。”顾五婶在远处唤着顾母,“嫂子,你过来一下。”
“嫂子,要不我们就先回去了。”她看着外头还在排队的客人,面带为难。她们不付钱,还要在这里大吃二喝,她方才可见那个叫菜单的东西了,这火锅,不便宜。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过两天再屋里请我们一顿也是可以的。”
顾母看向众人,见他们都是这个意思。
“没事儿,你坐着吃就行,不碍事。”顾母笑着在瓷盆里添了两块木炭,顺便调了调锅子,“咱们这乡里乡亲的,平日里你们也没少帮忙,自是得好好感谢才是。”
“可是这外头还有客人等着。”
“你们若是走了,便是不给我面子。”
顾母拿出劝客万能用语,顾五婶她们拗不过,只得乖乖坐着。
今日到底是实战的第一天,各处都稍稍有些忙乱,沈楠和顾小荞一个在后堂一个在前厅,看着各处,避免出现问题。
直到中午些,他们全都顺手了,她才松了口气去了前厅。
“顾娘子?”账房先生见她出来,朝她招招手,看着神秘的很。
“怎么了王叔?”沈楠走过去问。
“顾娘子,那边一直有个人盯着店里看。”他小幅度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从早上开张到现在,他一直在那个角落里看,既也不进来,也不离去。”
沈楠冲着他手的方向去看,见哪里啥也没有,只有两只流浪狗懒懒的伸舌头,“许是乞丐吧,被这边的香味吸引,不碍事的。”
“可是……”王账房正欲再说些什么,沈楠却被顾母叫去给乡亲们敬酒。账房先生又瞅了瞅那个角落,嘀咕道:“看他那穿着,可一点都不像是乞丐。”
仔细看来,倒像是个读书人,而且他那晦暗不明的眼神,也让人看得心惊。
第57章 “是段家那个老杂……
夜幕降临, 段财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推开门脚还没踏进去,段母就从屋里跑出来, 站在院里叉着腰破口大骂,“你这一天又死哪儿去了,啊?大清早就不见人,野到现在才回来,你还当你是个贵公子呢, 家里的活是不是不用干。”
自段玉娟丢失后, 段母也不再宠着段财生,如今他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连他那个窝囊爹都不如。
段财生没说话, 段母骂他, 他就跟没听见一样, 瞅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了句,“我先回房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那个样子,你对得起你姐吗啊?哎哟,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不肖子!”
段母拍着大腿,一想起今日去看顾家酒楼开业的人的那些拍马屁的话, 她就更气了。
凭啥曾经都是光屁股的, 如今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自家的日子,却是一天不如一天。这眼瞧着村里家家户户都起了新房子,就她家还是这栋破房子。
“哎呀, 我这啥命啊,一个两个全是窝囊废。”
“你又发啥疯。”段父从外头回来,老远就听见段母的声音,“这大晚上,也不怕人家笑话,给我回屋去。”
他进来关上门,见顾财生的房里亮着灯,砸吧了下他的水烟袋,“财生回来了?”
“别问我,你们一个两个全都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段母显然是被段父的那一嗓子喝住了,瞪了段父一眼,转身回了屋。
段父叹了一口气,想起别人家里的其乐融融,阖家欢乐,除了羡慕,别无他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娶了这样一个媳妇,折腾的家里四分五裂。
次日清晨,段父早早起床去了地上,段母做好了早饭,段财生才起来。
“这大清早的,也不说早些起床帮你爹的忙,睡到这会儿,你还当你是公子哥啊!”段母现在习惯了,看见段财生,总是要骂他两句。
段财生已经麻木了,由着她骂,端起桌上的稀饭喝了一口,他忽然开口道:“娘,我想娶顾小荞。”
“你说啥?”段母正在盛粥呢,听见这话,顿时惊得勺子都掉进了锅里。溅起的粥蹦到手上,她也顾不得疼,“你是不是疯了,他们可是让你姐丢失的罪魁祸首,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