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倾身道:“那阿兄可有打算?”
她眉梢轻提,眼睛就跟着撑大了些,看起来就像是好奇极、期待极的样子。
沈却将扳指戴了回去,语调不急不慢,“怎么,想嫁人?”
虞锦羞涩一笑,“我都十六了,多相看相看不是也好么?且楚澜说,阿兄军营里皆是虎将,厉害得很,又知根知底,岂不是更好?”
说罢,虞锦倾身凑上前去,压低嗓音道:“方才那个身量最高,下颔生了颗痣的将军,就很不错。”
沈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试图从她那双会蛊惑人的眸子里瞧出些什么来。
须臾,他道:“他前些年娶妻生子,眼下,稚子应当已四岁大。”
虞锦稍顿,“那……那个浓眉大眼,笑时有一边酒窝的,也不错。”
“他半年前母亲逝世,守孝三年。”
“……”
虞锦沉思,道:“那——”
蓦地,沈却抬手捏住她的双唇,堵住了她后头的胡言乱语。
虞锦疑惑地瞪大美目,往后退了半寸,可嘴上那双手并未松开。
她蹙眉,不悦地望向他。
好容易酝酿好的情绪,他堵她嘴作甚?
四目相望,沈却无奈轻哂。
他没想戳穿她,可虞锦不知道哪来的被害妄想症,这颗漂亮的脑袋里藏的尽是些歪点子,装病不成,眼下连择婿都敢轻易说出口,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是假的,他不可能真以王府千金的名义将她嫁出去。
但别说,就单看她这双满载着“我很无辜”、“我只是个弱女子”的眸子,若非事先查清平玉楼之事,他就信了也说不准。
沈却指腹用力,在那柔软的唇瓣上摁了一下。
算了。
他没什么情绪地敷衍道:“此事待你记忆恢复后再议较为稳妥。”
说罢,沈却松开手,指腹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姑娘家的口脂。
虞锦微怔过后,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她压了两下,矜矜持持地说:“我觉得阿兄说得对,我都听你的,待病愈后再议也不迟。”
沈却默然,她还挺进退有度的。
虞锦正回身子,悄悄呼出一口气,不由弯了弯唇,他看似没再怀疑。
不由心道:也是,婚姻大事她都交给他了,他还怀疑什么。
虞锦顿时气定神闲地挺直了胸脯。
而她这个人,成竹在胸时,便极其容易得寸进尺。
虞锦伸手摸向一旁的果脯蜜饯,两手捧着递到沈却嘴边,道:“阿兄劳心伤神,垫垫肚子吧。”
她毫不避让地对上男人清冷的目光,怕什么,她只是个关心兄长的妹妹罢了。
越是假的,才越要像真的!
虞锦暗自想。
沈却望了眼眼下这双白皙柔嫩的手,蹙了下眉,道:“不用,你自己——”
话没说完,那蜜饯就径直塞进他嘴里。
“……”
虞锦眨眨眼:“好吃吗?”
正此时,“嗙”地一声,门被匆匆撞开。
侍卫粗喘着气道:“王、王爷,后——后、院……”
侍卫冷不丁愣住,眼前是个什么情景?
只见三姑娘捧着块蜜饯,那蜜饯一半已然没入王爷嘴中。
嘶,三姑娘这是在喂王爷呢?
啧,没想他们冷情冷心的南祁王,是这般与幼妹相处。
果然是阔别许久的兄妹,感情真好,怪不得白管家什么好玩意儿都往拾星阁送。
一道冷如寒霜的声音传来——
“三句说不利索就滚出去,换个人来。”
侍卫恍然回神,忙拱手道:“王爷,拾星阁起火了,”
虞锦稍顿,侧首望向窗外,果然见黑烟浓浓,正是她院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