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只盼,父兄得以平安归来。
落雁看一贯笑脸灿烂的人忽现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迟疑地往窗外觑了眼,道:“姑娘在看甚?”
虞锦微顿,放下帘子,笑笑道:“没什么,住了这么些日子,一时还有些不舍。”
落雁恍然大悟,给她递了个橘子。
眨眼之间,虞锦心中那一缕愁绪已荡然无存,托腮与沉溪落雁打听垚南的民生风俗。
很快,马车就彻底驶出厥北地界,行至崎岖的山路,颠簸非常,颠得虞锦胃里反酸,直想呕吐。
好在这段山路过后便是平直宽敞的大道,虞锦连喝了两壶茶才算压下胃里的不适。
趁休憩的间隙,虞锦捧着托盘奔到了沈却那辆马车旁。
她叩了叩车厢,轻声问:“阿兄,我可以上来吗?”
“吱呀”一声,车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男人半张清俊的脸,他往虞锦手里的饭食一看,正要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谢谢阿兄。”虞锦已然迈开了脚。
沈却:“……”
他收走矮几上的公文,给虞锦腾了地方。
说是来陪他用膳的,实则虞锦不过是想趁到垚南之前,多在沈却面前搏一博存在感。
毕竟,垚南不比原州,四处都是他南祁王的人,她要想在王府安身立命,只能靠沈却。
是以,她上赶着来陪他用膳。
小姑娘眨着眼,说:“下雨了,我不想一个人用膳。”
这与下雨有何关系。
沈却懒得拆穿她,只觉得幼时养的猫都没她黏人。
他淡声道:“吃吧。”
虞锦高兴了,一顿饭用得安安静静,时不时仰头觑沈却一眼。
但丫鬟收走碗筷后,临近前行,她却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虞锦素来是个你给她一寸,她便能进一尺的人。
她一开始是有些怵这位威名在外的南祁王没错,但后来发现,沈却这人冷归冷,但也不会真跟她动狠手,且如若真惹他恼了,那时再撤也不迟。
而眼下,显然还有发挥的余地。
她随手从矮几底下抽出一本书卷,翻了几页道:“阿兄,此处是何意?”
沈却瞥了一眼,扯了下嘴角,这是兵书。
虞锦眼都不眨地看他,毫不心虚。
四目相对,沈却侧倚过去,挪过书卷。
起初,虞锦确实听得认真,但一息一息过去,小姑娘已然托腮昏昏欲睡,喉间还时不时挤出一声敷衍地“嗯”,沈却压了压嘴角,往后一靠,移开了眼。
马车嘶鸣一声,继而向前。
车厢晃的这么一下,虞锦手肘一滑,索性趴在了矮几上,简单定着发髻的簪子“噹”一声落地,青丝散下。
沈却捻起一缕,缠在指间把玩,遂慢条斯理地翻开了公文……
梦中,虞锦只觉得头皮有些紧,眉心不由隆起。
沈却瞧了她一眼,手上动作稍缓片刻,又一圈一圈缠了起来。
紧赶慢赶,终是赶到了客栈。
夕阳西下,几人踏进客栈,暂歇了一夜,复又继续上路。
……
……
半月之后,途经密林,总算瞧见石碑上刻着“垚南”二字。
又过半日,夕阳西下,马车停滞在城门外。
侍卫将令牌递上前给守卫,只见那人脸色倏然恭敬,忙命人将栅栏挪开,一路放行。
连赶了半月的路,虞锦这娇贵的小身板着实有些吃不消,到第四五日时便已然有些蔫儿了,加上前日又来了小日子,偏是忍着疼了一路,无异于雪上加霜。
进城后,虞锦忙捧起小铜镜,整了整碎发、衣领,一切妥当后,马车正正停下。
眼前的府邸庄严肃穆,两座衔着龙珠的狮子张牙舞爪立于前,高高的房檐下挂着一块烫金牌匾,“王府”二字赫然刻于前。
门前的石阶一尘不缁,连片落叶都没有。
就连两旁的松树,都被修剪成了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造型。
整个王府,都透露着沈却的严苛至极和吹毛求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