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矜走到他面前,把那包手帕纸同样甩到了他脸上,比刚刚更用力。他没接,纸包就掉到了地上。
邬淮清看着脚底的手帕纸,踩了一脚,冷着一张脸没出声。祝矜忽然指了指他的手腕:“我要用你这个擦。”
邬淮清愣了一下,转而牵起唇角,他的眼睛很漂亮,带着光,“你确定?”
祝矜点点头,她知道他很喜欢这条腕带,所以故意这样说。
谁知他真的把腕带取了下来,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拿它给她擦眼泪,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和刚刚拽她手腕的时候截然不同。
祝矜扑闪着睫毛,泪珠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打转。
院子里种了很多绣球花,成片紫蓝色的无尽夏簇拥在一起,葳蕤盛开,在月光的照耀下边缘处泛着莹莹的光彩。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祝矜能看清他的眉峰、他的鼻骨、他颈间的一颗小痣。
他的头发有些乱,从发带里钻出来的发丝上还带着汗,在月色下闪着光。少年身形颀长,满身桀骜,被夏夜温润的月光照着,竟平添了几分温顺。
祝矜用力按压左手食指的关节,把头别开。
擦完后,邬淮清把腕带塞到她的手里,靠近她的耳边,痞笑着说:“这上边都是爷的汗。”
祝矜脸瞬间发烫,慌乱地把腕带扔回给他。
他坏笑着。
是真的坏,坏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但和平时冷冰冰的他,又不太一样。
邬淮清拉起她的手,掰开她紧攥着的手心,把那条纯黑色的腕带塞到她手心里,又把她五指合上,说;“不是想要吗?拿着。”
然后玩着篮球,走到她家的单元门口。
他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她,敛去笑容:“还不上楼?怎么,还找不到家?”
祝矜攥着手心的东西,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打开单元门上了楼。
她不知道,邬淮清站在楼下,直到她房间灯亮起,才离开。
祝矜在梦中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又一幕的发生。
接着,梦中的画面变得非常凌乱,是现实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当初住过的酒店里,她问邬淮清你打篮球厉害吗,邬淮清赤.裸着身子,对她说,一夜五次,你说厉害不。
……
祝矜从梦中醒来,脑海中还停留在他说“一夜五次,你说厉害不”这个画面上。
她脸颊像是被火烤着,身上一层细汗,柔白色的窗帘外是明晃晃的阳光。祝矜掀起被子,蒙住脸,脑海中他赤身裸体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好几年做梦没梦到他了,回到熟悉的地儿,果然容易让人触景生情。
祝矜收拾好出去后,上午九点多,张澜已经走了,爸爸最近在出差,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阿姨把炖好的红枣莲子鱼胶热了热,端出来,让她先空腹吃一碗。
还说着鱼胶是个好东西,不仅对女的好,对男的也好,补肾益精。
祝矜本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闻言咳嗽起来,脑海中再次回响起“一夜五次,你说厉害不”这句话。
“吃快了?慢点儿吃,浓浓。”阿姨也觉察自己刚刚的话在孩子面前说不太合适,忙过来拍她的背。
祝矜脸红着,摆摆手告诉阿姨自己没事儿。
完蛋了,她可能今天一天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本来就不喜欢鱼胶的味道,这下更加不忍直视,她胡乱塞了两口,便放下勺子。
“阿姨,我中午去爷爷那儿,您不用给我准备午饭。”
和阿姨说完后,祝矜拿上车钥匙去车库取了爸爸的车开。
她的车还在安和公馆的地库里停着,从过年那会儿一直停到现在,不知道积了多厚的灰。
那房子是她十八岁那年,爷爷送给她的成人礼,大学期间陆陆续续装修好,还没正儿八经住过几次,她打算这次回来正式搬过去。
爷爷住在老街区里,和大院离得不远。
不过自从后来他们一家三口从大院搬出来住后,祝矜就很少回去。
可能是因为昨晚那个梦的原因,她今天去爷爷家的时候,特地在红绿灯处转了个弯,走了那条会经过大院的路。
这条路也是她当初上学时必经的路。
祝矜仔细打量着周遭的景色,也不过是四年的工夫,变了很多。比如她当初很喜欢的那家三元梅园店不在了,变成了一家连锁的水果店。
路上是匆匆忙忙的车辆、行人,因为是暑假,也不见穿着校服的学生。道旁的榆树叶被太阳烤得蔫答答的,垂着脑袋。
远远瞅见大院门口的那家小卖部,祝矜笑了,没想到这家小卖部还在,从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了。
祝矜从小在张澜的监督下,很少吃零食。有一次放学回家来小卖部买本子,她一时好奇,顺带买了一包辣条。
这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每次张澜见到,都会说不干净,可是祝矜的同学都吃过,还都说好吃,她一直想尝尝是什么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