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了李君佾和李红鸾,他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一人给了一个小布囊,也不晓得里面装着什么,各人只谢过来。
入席后韩宣云朝孟茯扬了扬手里的布囊,“还剩下三四个呢,你和子房要抓紧,争取来年过年的时候,能送出去。”
孟茯付之一笑,“你怎还学着那三姑六婆一般催生了?倒是你自己,我们几时才能喝上你的喜酒。”
“这有什么着急的?你看那老时他那样一把年纪了都还能铁树开花呢。”所以姻缘这事情,急不得的。
这说笑间,孟茯问了他住处,晓得已经租了房屋住下,方问道:“打算留多久?”
“三五月,一年半载都是有可能的。”到底还是要看沈夜澜那边,他这里若是用不上自己,那可能就回玖皁城去了。
孟茯听了,“既如此,还是自己凭一处房屋,租房总是不方便。明日我去给你瞧一瞧,正好前阵子帮隔壁李大人身边的黄师爷找房子,发现有好几处不错的。”
韩宣云听了,“求之不得,若有现成的,你只管给我拿下来,回头我将银子给你便是。”又说了些这几年在外头的事情。
他虽是一句带过,但是外面的世界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都是陌生神秘的,而且韩宣云所行的都是那行侠仗义的事情,是他们心中最想去做的,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便是几个孩子围着他问。
而此时此刻的玖皁城里,坐在房间里的沈大夫人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开始哭起来。
双胞胎儿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自从大姐姐从小叔家回来后,阿娘和父亲就总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
而大姐姐也不像是从前那般带着他们俩玩耍讲故事了,整日都闷在房间里。
乳娘见了,只赶紧将两位小公子给抱了出去。
沈大夫人抹着眼里千万般后悔,早晓得那秦淮是这样的人,这桩婚事她是如何也不答应的。也怪她那会儿只想着赶紧将大女儿的婚事定下,她嫁了出去,自己也好安心将这两个小的抚养长大。
所以也忍不住责备自己。
哭了一回,听得房门声响,侧着身子朝外间探了出去,见着来人是沈大人,越发哭得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埋怨,“知人知面不知心,到了如今你还不愿意退婚,难道真要将女儿推到火坑里去么?”
自打女儿和三弟妹的信一起来了后,这家里就没安宁过,沈大人也震怒,为何那秦淮是这样的衣冠禽兽,可女儿已经没了清白,这婚事还怎么退而且见镇北侯又是个好的,他就有些不好开这口了。
他不提退婚,夫人就一直哭,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但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脱了外衫进来,只好言劝说道:“你叫我如何退?浅儿她自己也不争气,如今除了嫁给秦淮,还能嫁给谁去?”
沈大夫人一听,有些恼怒起来,“什么叫不争气?要不是你天天忙,对孩子们不管不问,我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当初怎么会允了她去南海城?”好做出这等丢人颜面的事情来。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可是退婚一事,还得找个机会。”沈大人争不过她,心底其实也觉得女儿到如今这一步,他们这做长辈的必然是有缘由的。
“找什么机会?你明日便去与镇北侯说。”一日不退婚,沈大夫人就一时不能安心,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沈浅儿的质问,“他若真是那般好,京城比我好的姑娘大有人在,怎么哪个都没上门问,最后反而到了我的手里来。”
所以沈大夫人越发觉得,女儿这是被骗婚了。
他们从前在京城里的时候,的确听说过那秦淮小小年纪怎样的出息,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只怕早就是那伤仲永。
沈大人还没来得及找话搪塞她,外头就有人来禀。
沈大人只得出去了,沈大夫人见了,越发生气,觉得他就是故意躲着自己。
没曾想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沈大人就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原本想要找他闹一会的沈大夫人看了,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计划,“怎么了?”
莫不是马场那边出了什么大事情?
却见沈大人铁青着脸,一字一顿地骂道:“那个兔崽子,在仙莲县强抢民女,人证物证俱在。”他其实是个文雅的人,极少骂人说脏话。
可如今实在是气极了。
他这里还在替秦淮争取机会,想要修复这一桩婚事,哪个能想到,他在仙莲县里居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
这叫沈大人如何不气愤?
而沈大夫人显然被他的骂声吓着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秦淮?”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气得不轻,好在三弟已经将他除了军籍,发配到那天涯岛上去了。
沈大夫人心中却是欢喜不已,这样一来哪里还用自己费尽心思去劝说,老爷自然会去退了这婚事。可想到女儿差点嫁给这种人,心里又有些后怕。
一面问着,“这事儿,是三弟写信来的?”
沈大人点着头,“虽是他写信来的,可只怕入了案后,秦家那混账小子也想法子自救了,镇北侯应该也晓得些风声。”所以今日他脸色不对劲,莫不是因为早就晓得他儿子做了这等好事情?
沈大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没由来一阵恼怒,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戏耍了一般,气不到一处来,“不管如何,这桩婚事退定了。”
沈大夫人听到这话,再高兴不过,一面也反省道:“浅儿的事情,你也不能全怪她自己,说到底我们这做父母的也有错,若是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想着往后挑女婿,一定要擦亮眼睛才是。
可是要说父母照顾不周到,但沈浅儿比起别的姑娘来说,自小得父母亲宠爱,掌上明珠一般,到底还是她自己心思想左了。
就如同给沈夫人说的那些话,颇有些责备父母给她挑了秦淮做女婿一般。
却忘记了早前是她自己也十分钟意这秦淮的。
如今却只将自己做那受害者一般,所有的责任几乎都推脱到父母的身上去,也忘记了是她自己听说秦淮去了南海郡,自己也要追着去的。
且不说这桩婚事要如何退,左右是已退定了的,将来沈浅儿又将遇着怎样的郎君,还不知如何。
倒是这消息几乎也是同步到京城里的,秦夫人听罢,直接气得晕死了过去。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精心培养的儿子,怎么就忽然走上了这么一条歪路呢?撇去了京城好前途不说,非要到了南海郡去,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情来,还被除了军籍发配到荒岛上去。
如此怎么瞒得住人?
所以她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道。“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有人害你弟弟,不然就是他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