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来了,仍旧是劝不得,索性便与萱儿一般,跟着孟茯哭。
好在孟茯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灵魂了,哭和悲伤,根本就不能将孙买办和那些枉死的人救回来。
而且她侥幸活了下来,就要好好地活着,擦了眼泪,“药呢?”
兰若闻言,忙起身去抬了药过来,又将煮的稀烂的粥送到她面前来,“您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们怎么办?”
是啊,孟茯看着还不过六岁的萱儿,她哪里能就这死了?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她呢!
吃过了粥和药,孟茯又躺下,翌日一早,喊了兰若帮她换药。
伤口在腹部,虽不算深,但也将孟茯疼得死去活来,一整晚也不敢翻身。
就这样平躺着,就怕撕扯了伤口。
本想问一问孙家那边的情况,可她也不敢叫孩子们出去冒险了,只盼着沈夜澜归来。
期间,沈夫人和牛夫人都来看过了她。
只说辽人这样在城里乱杀人,还是这几十年来头一次,是谁也没料想的。
牛夫人担心家里,也算是来与她告别。
很快又入了夜,孟茯将萱儿和兰若劝着去睡了,在床边点了跟蜡烛,想着孙家的事儿,心里仍旧难受得厉害。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声音,脚步很熟悉,是沈夜澜。
只是脚步只响了一会,就没了。
她心里有些担忧,强撑着身子起来,开了门,就见沈夜澜满身血淋淋地站在门口。
“阿茯。”他叫了一声,声音很是疲惫。
然后递了一个袋子到她眼前,“你看,这里头有没有刺伤你的那个人?”
袋子血淋淋的,散发着刺鼻浓郁的血腥味。
“那是什么?你去了哪里?可是受伤了?”孟茯明明自己也受了伤,可这潜意识里还是挂记着沈夜澜,脱口就问了出来。
沈夜澜摇头。
可孟茯见他分明都快站不稳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正是这个时候,几个身影从墙外翻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沈大人,满脸急促,见着沈夜澜一身白衣如今全被鲜血染红,吓了一跳。
但很快目光落到他手里准备要递给孟茯的袋子,一个箭步上前来,抢了过去,使着身后的随从:“还不快些将他扶到屋子里去。”
这声音,也吵醒了萱儿和兰若,两人忙穿了衣裳出门来瞧。
沈大人一颗心都在沈夜澜的身上,也没留意到忽然起来的萱儿和兰若。
所以这忽然出现的开门声将他惊了一下,手里刚从沈夜澜手里夺过来的布袋子顿时滑落,一地血淋淋的耳朵撒满了他脚下。
沈大人吓了一跳,忙朝萱儿和兰若喊道:“快些进去。”他就知道,这个三弟哪里是什么清风霁月的绝佳公子?疯起来的时候做的都是出格事儿。
那晚上他拿了自己的令牌跑出去,沈大人就一直担心着。
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所以今晚听着属下来禀,沈夜澜回城了,就急急忙忙带着人过来。
总算赶在他将这血淋淋的袋子给孟茯的时候拦住了。
他以为,里面可能是一颗脑袋。
但是他错了,竟然是几十只耳朵。
如今洒满了他的脚边,自己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更不要说那两个小孩子了。
萱儿和兰若也是吓得小脸苍白,险些丢了魂儿。
也是沈大人喊了这一声,才回了魂,两人忙进了屋子,紧关了房门。
那沈夜澜呢,也没叫沈大人这俩随从拽住,还在原地站着,如今正抬手挡在孟茯的眼前,“不看了,也不好看。”
明明方才,他还要孟茯看的。
的确不好看,孟茯也是上过解刨课的,可是看着沈大人脚下满地的耳朵,她也忍不住脸色发白,干呕起来。
又扯动了伤口,疼得秀眉皱在了一处。
慌得沈夜澜忙将她扶着往屋子里去,一面朝外头的沈大人道:“兄长,我没事,你回去吧。”末了又添一句:“将那些脏东西也收拾了吧。”
而外头传来的,是沈大人暴跳如雷的骂声:“你个混账,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骂虽是骂,可孟茯还是听到沈大人使唤随从收拾那些血淋淋的耳朵。
也没听到开门声,但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可见是□□走了。
门,形同虚设。
她喝了沈夜澜递来的水,总算是舒服了些,只是仍旧受不得他那一身血污味道。
“你先先休息,我一会儿过来。”沈夜澜扶着她躺上·床去。显然也是察觉出自己这一身血污腥臭熏得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