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影听完方管家的话,皱了皱眉头,阴沉着脸说了句:“滚下去领罚。”
沈诗怡此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顾不上为丫鬟求情了,反倒是红着眼眶对石中钰行了一个大礼道:
“石妹妹莫要生气,全是姐姐不懂事,不知东院新房是表哥特意为妹妹翻新的,我现在就同下人们把东西收拾走。”
石中钰和朱昱对饭厅内乱作一团的场面淡然处之,就算摄政王刚刚下令乱棍打死沈诗怡身边的丫鬟,二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津津有味地品尝盘中的金瓜鹅肝。
毕竟在御书房的时候,二人可是就着点心目睹摄政王下令砍了一个又一个大臣的脑袋。
听到沈诗怡突然对她致歉,石中钰抬眸看向泪眼婆娑的美人,嫣然一笑:“姐姐不必内疚,都是小事。只不过桌上的菜凉得快,姐姐且要加紧动作,快去快回。”
说完,夹起碗中摄政王为她剥壳的虾肉,放入口中。
沈夫人看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石中钰,胸口气得跌宕起伏,正想拿起长辈的架子说上两句,却感到袖摆被女儿狠狠扯了两下。
回头望向女儿,只见她蹙着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阴阳怪气道:“我也陪诗怡去收拾屋子,好不耽误石小夫人母子二人休息。”
用过晚膳,摄政王还有要事同谭清池商议,先去了书房。
江南的初春虽然还有些凉,但是也算是清风徐徐,石中钰哄完朱昱歇下,披上一件轻薄的桃纹织锦羽缎斗篷,在花园中闲逛。
刚刚穿过大院,她瞧见壁影上的字,才知晓这所雅致的府邸原是前朝一位王爷的故居。
听方管家说,府中的假山池湖,一草一木皆是根据前朝王爷的手作延续下来,颇具古风。
石中钰在步行至游廊尽头,突然被眼前的秋千吸引住了目光,不因有他,实在是这架秋千瞧起来与府邸内的风雅气息略有不搭。
她慢慢走到秋千前,伸手抚摸褪色的檀香木椅背。借着月光,看到上面还雕刻有一行小字“永宁二十四年,凤睿为爱妻茗灵所制。”
原是老侯爷为摄政王母亲亲手制作的秋千,石中钰轻轻坐上去,转抽处依旧很光滑,摇荡起来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抬眸眺望前方,发现眼前却是一面灰漆漆的砖墙。
老侯爷手工活不错,只可惜挑选的位置不是很好。
“殿下可是想玩秋千了,要不要奴婢帮您?”
四下无人,星蝉又捡起来在宫中的称呼。
月色甚好,再加上她刚刚绕着府邸走了几圈也有些累了,于是点点头:“好。”
随着星蝉在身后一下下轻推,石中钰抬起绣鞋,在空中摆荡,伴随清风拂面,心中的不快也慢慢消散。
前一世,她便是被沈诗怡贯会做戏的模样蒙骗了,还以为是凤殊影对他的小表妹始乱终弃,二人因为此时心生隔阂....最终还让卫礼丢了性命。
想不到这一世没等到沈诗怡入京投奔凤殊影,就被她在寿春遇上了。
很好,都说孽帐会在下一世偿还,那她便不客气地来收帐了。
突然,石中钰感觉背后的木椅被人用力推动,檀木秋千也开始大幅度摆动起来。
“星蝉,且慢一点,莫要把老侯爷做的秋千弄坏了。”
谁知听到她开口后,身后的推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一下比一下更大力起来,荡到最高处时,石中钰甚至都能看清楚墙顶灰砖上的青苔。
正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身后传来摄政王的声音:“坐好了,有堂兄在,定不会让堂妹伤到分毫。”
听到是他的声音,石中钰顿时把高高悬起的心放下。
随着秋千越荡越高,渐渐越过围墙,她终于看到墙外闪耀的星河。
原是他们停靠在码头的那条大河,即便在夜晚,码头上也是灯火通明,行驶在河中的数千艘渡船上挂着灯笼,仿若繁星点点,最终汇成一条斑斓的星河。
石中钰一时看呆了,她错了,老侯爷若是耍弄起爱情的酸腐,可要比他一根筋的儿子强上许多。
突觉身侧一沉,原是摄政王驭起轻功跳了上来。
揽过一脸惊讶的小太后,凤殊影咧嘴一笑,俯身狠狠亲了一口她滑腻的雪腮:“堂兄干完了力气活,总要堂妹奖赏一二。”
石中钰靠在摄政王的肩头,盯向远方一起一落的星河感叹:“老侯爷对夫人真好!”
凤殊影见小太后脸上露出痴色,不由挑了挑剑眉,吃自己爹飞醋的感觉可不大好。
“阿嚏。”许是被微风吹得透彻,石中钰打了个喷嚏,凤殊影见状,直接抱起她跃上墙头,在月色中沿着青砖轻跳了几步,转眼就到了东院。
见摄政王并没有放下她的意思,石中钰主动翻身从他怀中跳下来,伸手挡在他胸口。
凤殊影垂眸看向抵在胸口上的纤细玉掌,深邃的凤眼微微眯起:“堂妹这是何意?”
“时辰不早了,衔玉在此谢过堂兄相送,还请堂兄回自己的房内安歇。”
“殿下可是忘了这段时日夜夜都是拥着何人睡?”
石中钰见摄政王终于不再同她扯堂兄妹的话本,当即干脆利落地回道:“爱卿何时将你亲表妹的事情解决掉,再进哀家的屋子。我已让寒露把爱卿的东西交给王戟,也将书房归置妥当,还望爱卿今夜好梦。”
说完也不顾摄政王脸色有多臭,背着手,步伐欢快地进了屋。
凤殊影盯着那抹明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不禁对沈家母女的不请自来多了几分不满。
石中钰回到屋后就退了衣裳,泡在浴盆里好好驱一驱身上的寒气,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虽然摄政王每晚在睡前总会对她毛手毛脚,但不得不承认,抱着这个天然的大暖炉,每夜都睡得的十分安稳。
从盥室出来后,她瞧见寒露和星蝉正在更换床上的被面,见到石中钰疑惑地看向她俩。寒露赶忙解释道:
“方管家说沈小姐也是今早刚到,并没用过床榻,但是奴婢们还是觉得别扭,谁知道她晌午有没有躺下歇息。殿下金尊玉贵的,怎可用她沾过身子的东西,所以奴婢刚刚从库房里拿了一单子新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