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两位貔貅藩王讨要纳贡并不顺利。
瑞王借着今年寿州遭大水的由头,推说盐池被淹,王府里的库银需要清理盐池,若是非要他凑足纳贡,可能接下来的几年都交不上贡盐。
瑞王这招已不新鲜,七八年前有位铁头御史联手户部推算出瑞王封地的余银,迫使瑞王交上当年的纳贡,紧接着,瑞王就断了供给京城的贡盐,不出三月,京城百姓和文武百官嘴里就淡出了鸟。
最后先帝不得不向瑞王低头,斩杀带头的御史和户部相关官员,找了个由头退回贡银,才让桌上的饭肴重新有了滋味。
贤王的回话更是简单粗暴:瑞王不交,本王也有样学样,不交!
垂拱殿,御书房。
几位大臣正争论得面红耳赤。
“瑞王一直想把紧邻寿州的淮河一岸划为封地,依下官之见,用临河一带换取三分之一盐池的治理权,合情合理。”
“臣附议,临河一岸并无所产,瑞王现在松口,也是忌惮摄政王实力,想要顺水推舟,卖摄政王一个人情。”
几位大臣点头称是,随即夸赞起摄政王麾下的黑鳞军有多骁勇善战。
太师椅上的凤殊影不为所动,而是转过头,望向暖阁矮塌上的二人。
第9章 杀意 他倒要看看这张能言善辩的小嘴,……
小皇帝正摇头晃脑地默背《古文渊鉴》中的新章节,对面那位粉雕玉琢的小太后,只是目不转睛地盯向手中的话本。
不知是不是新换的话本不符合这位小太后独特口味,只见她紧拧眉心,明眸呆呆地盯向手中的话本半晌,却未翻动一页。
“下官觉得用淮州临河一岸换取盐池的作法不妥!”
见小太后闻得此言后,原本紧拧的眉心骤然一松,晦暗大眼瞬时变得光亮起来,纤纤细指下的话本也终于翻动上一页。
凤殊影轻轻一笑,转回头看向刚刚出言的兵部尚属:“耿老有何高见?”
耿尚书名如其名,为人耿直,他几步上前,走至摄政王身侧悬挂的南朝地图,用手指向图中的淮河一带直言:“淮河一岸素有中州咽喉,江南屏障一说,淮河水流湍急,此面河岸陡峭,若是端王把此收为封地,再驻兵修城,以河为界,恐怕连最擅长水战的狄将军也将束手无策。”
众臣看向耿尚书手中的地图,陷入沉思。
“可端王在奏折内指明,淮河一岸,端王将会用作炼盐场,也方便从河岸把每年的贡盐运至京城。”
支持换取盐场治理权的参知政事出言驳斥。
兵部尚属不屑地嗤了一声:“陈参政可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句话?淮河一旦被划入端王封地,谁还管得了他用此地作何营生?”
“端王一脉把持盐场百年,如今若不能趁此机会要来盐场治理权,就要被端王时时要挟。”
“端王若有异心,将来划河而治,盐场内的精盐依旧流不到京城。”
“愚不可及!你可知精盐的价格年年都在涨,若不借机压制,盐都快比金贵!百姓买不起盐,怨言四起之时又该如何?”
几位大臣各持己见,差点在书房内动起手来。
朱昱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看向对面吹胡子瞪眼的大臣们,心中暗暗期待:最好是打起来,这样摄政王就无心查阅他今日的功课。
石中钰似是沉浸在手中的话本中,只是偶尔抬起头,浅饮一口桌案上的花茶。
抬手端起茶盏,见盏内茶水已凉,石中钰瞥了一眼正把精神放在对面书房的常嬷嬷。
今日她让星蝉留在朝凤殿教习新来的宫女,自己则带上常嬷嬷进了御书房。
眼见着兵部尚书马上就要脱下官靴朝陈参政扔去,太师椅上的摄政王终于开口。
“各位卿家。”
只简单一句,便让阁内众人敛声屏气,躬身听令。
凤殊影招招手,许公公立刻端起遮盖着绸布的托盘,走至各位大臣跟前。
随着绸布被缓缓揭开,阁中大臣们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朝托盘内看去。
就连暖阁内的皇帝和常嬷嬷也不例外。
只有太后殿下一人不问世事,仿若置身事外,爱不释手地捧着手中的话本,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这可是....精盐?”有位大臣指着托盘内的白色颗粒问道。
“不错,康王上奏,在陇西山地发现一处天然盐泉,开凿取出的卤水用热火淬炼,便可生成精盐。”
凤殊影缓缓开口,深幽的漆色双眸扫向桌案后的每一位大臣。
有好奇心重的大臣上前用手捻取盘中的精盐放入口中,不由惊讶道:“这...和端王提供的精盐并无区别!”
很快,许公公就被众位大臣团团围住,众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便把盘中的精盐尝得一干二净。
“陇西所产的精盐甚至比端王封地上提炼出的海盐味道更纯。”有大臣热泪盈眶地感叹。
朱昱惊讶地望向胡子上还沾着盐颗的几位大臣,可是在帝丧期间馋得紧了,怎么连盐巴都吃得这般得劲。
直到一双莹白的素手轻扣桌面,才把愣神的朱昱敲醒。
“皇上,背得如何了?”
朱昱顿时收起好奇的目光,苦丧着脸扎进书中,不一会便似敲经念佛的小和尚一般,嘴里念念有词的晃起脑袋。
石中钰嫣然一笑,却感觉有道凌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头对上凤殊影深邃的凤眼。
她什么都没做啊?摄政王为何要频频注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