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容,随后又是释然。从他们窃窃的私语中,不难听出对于那只骑兵的敬畏。
“原来是项老将军,定是大王又找他去商谈大事了吧。”一名缠着头巾的30岁左右男子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是他心中对于那位大王没有敬畏,而是那位大王却如他所说这般,办不得什么大事。
他身边一名戴着帽子中年男子附和:“是啊,咱们楚国也就是靠着项老将军,才能不受到秦国的觊觎。没有战争的威胁,咱们也才能够这样子快活。”
男子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类似这样的对话络绎不绝。
话题中的那位老将军,其实也处于骑士队列之中,而且相当地引人注目。
两列手持长戈的银甲骑兵,前面六个负责开路,使路人纷纷避于道路两侧。老将军在他们之后,旗帜之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路中间。
从方正的面容上可以看出,他年岁已然过了半百。然而那双目没有丝毫浑浊,透露出军人特有的坚毅,同时又充满了一股子与年龄相符合的沉稳。黑色的盔甲应有好几十斤重,却无法压弯他挺拔的腰杆。与身下的坐骑相合,整体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此刻,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眉心微锁,似是在想着什么难题。只听他那偶尔不知不觉间嘟囔出口的声音中,有着这样的一句话。
“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原来,老将军正在烦恼给自己将要出生的孙子取名字。
突然,整齐的马蹄声被打乱,老将军的坐骑竟然扬起了前蹄,并且嘶鸣了起来。老将军本能性地夹紧马腹,拉紧缰绳,嘴中发出御马的声音安抚着自己的坐骑。它这是怎么了?一副受惊后的摸样。
与同时,地面上起了一股风,那吹起的烟尘足以模糊人的双眼。然而又在一瞬间就平息了下去,正当人们莫名其妙之时,有人畏缩地指着天空,颤抖地喊道:
“快……快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只见远处蔚蓝无云的天空风起云涌。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漫了过来,仿佛一股急骤的暴风雨正在酝酿。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半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来。然而,这却不是为了那云层,而是为了那破云而出的庞然大物。
顶有角、唇有须、身有鳞、腹有爪,即使盘绕着似乎也有能够覆盖半个城一般的大小。它张开了仿如黑洞的巨口,白色的闪电成型。在一声炸雷之后,化作一道银蛇窜下地面某处。
接着,风退、云散,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天空再度回归澄澈。太快了,太让人震惊了,因此人们还来不及反应刚刚发生的事情,它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作为这街道上唯一非凡的人物,项老将军可是无数次应对过瞬息万变的战局啊。他立刻反应了过来,那闪电降下的方向,可不就是自己家的所在地吗?
“不好!”
他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甩下身后的骑士们策马狂奔了出去。这一刻,他的心情忐忑在征战一生至今也从未有过。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会惹出天罚的事情。但若不是的话,那又是怎么回事?
半刻钟之后,已经能够远远地看到自己的‘项府’大门。外面聚集了厚实的人墙,应该是被门边的护军阻隔着无法靠近吧?
项老将军坐在马上看得远,见那些护军虽然面上略有惶恐,却仍然军容整齐……他心底大石落下不少。
战马奔驰的声音惊扰到了人群,他们逃命般地向两边分散开。项老将军到了门前方才扯了下缰绳,让战马停了下来。他跳下战马,大步流星向门前的台阶走去。
台阶顶部,正在门前以古怪的表情走来走去的青年,见到他之后露出欣喜的表情。
“爹,您可回来了。”他问好道。
“家里可好?”项老将军脚步不停,跨入大门后,立刻问道。
“嗯,好着呢!只是……”那青年有些犹豫,见老将军的脸上表情经转为严厉,他立刻又接着说道:“只是出了件怪……咳,应该是好事吧?”
“到底怎么回事?”项老将军终于站定,并且回头瞪着他。什么时候,自己的这个儿子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了。
名为项梁,相貌只能称得上是中正,是项老将军七个儿子之一。也如同项老将军一般从小投入军中,他现在正穿着略带花纹的蓝黑色武人服饰。
“爹,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还是您自己来看看吧。”青年说着,朝前带路,竟向着后庭女眷居所走去,“哦,对了,大嫂生了一个男孩……就在天空上出现龙的时候。”
“哦?”项老将军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隐隐然已经有了些猜测。再行一段路,项梁果然带着他来到了儿媳生产的门外……他也不由为自己所见而呆住。
只见那门前台阶下有些焦黑的灼烧痕迹,其内构成了四个方正的楚国文字:
“龙的传人!”
它们就像是被人一气呵成般,深深地雕琢在了那巨大的青石上。
项老将军呆了一会之后,忍不住看向项梁,后者点了点头。想来,那便是天空青龙吐下的闪电成型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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